箫声一歇,温客行终于没再把已经不成调的曲子吹下去。却也没有抬头去看顾湘,眼神萧索寂寥,空落落的,不知落到了何处。
“爹爹!你怎么了?”顾湘赶紧撑开伞往温客行头上一罩,挡住铺天盖地的雨滴。
温客行答非所问,只嘴里掉了一句文:“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爹爹!”这是小姑娘第一次见自家爹爹这样难过,瘪瘪嘴,也跟着着急掉眼泪。
“阿湘,你哭什么?”温客行木然地从地上站起来,腹部宛若刀割一般,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痛。
“阿湘……他就要死了!”
“他活不长了!我眼看机关算尽大仇将报,天就快要亮了!”
温客行转头看着顾湘,眼里一片荒芜:“可他却要死了!早知如此,我还跟着他做什么?”
“谁、谁要死了?”顾湘一愣,转眼间反应过来,“周叔?”
温客行又把头转开,无意识地拿箫在手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语气里满是索然:“凉雨知秋,青梧老死,一宿苦寒欺薄衾,几番世道蹉跎、死生契阔,相见恨晚,叹奈何呐!”
说罢他突然大怒,手中攥紧的白玉萧狠狠地砸在一旁的栏杆上,半截玉萧瞬间粉碎,落在青石板上清脆有声。
把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终是不合时宜啊!
“噗……”
温客行突然俯身呕了一口血出来,接着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雨里。
“爹爹!”
“阿温!”
终于赶上来的周子舒吓得魂不附体,赶紧上前抱起温客行,狂奔回客栈,一脚踹开了叶白衣的门!
叶白衣倒也没跟他计较,坐下给温客行诊脉。
“嗯?”
叶白衣有些不可置信,不放心的又仔细诊了一遍。
“叶前辈,他到底怎么了?”
周子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顾湘在旁边也是大气不敢出,直掉眼泪。
叶白衣目光在三人间来回打量,突然福至心灵:“我明白了!”
周子舒急得要打人了:“到底如何了?”
“小蠢货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气急攻心所以吐了血!”
“不过,最棘手的是他的旧疾!”
说着把头转向顾湘,问她:“你应该是他女儿吧?这小蠢货这般作死都不拦着点?他以男子之身孕子,本就是逆天而为,又不好好养着,留下这腹痛寒疾,怕是往后余生都别想好过了!”
周子舒宛若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半响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老说阿温怎么了?”
叶白衣几乎想翻白眼,怎么遇到了两个傻子,一个比一个蠢!于是没好气地道:“听不懂人话?就是说这小蠢货生孩子时落下了毛病,要好好养着!”
“可……阿温是……”周子舒彻底傻眼了,张了张嘴,端的是不可置信。
叶白衣白了他一眼:“男子孕子,虽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只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已。”
周子舒脑子“嗡”的一声,像被看不见的刀子扎了一刀,看不见的血流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