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要不要做一个交换?”
德拉科已经连续三个月的夜晚梦见了这团黑雾,每一个夜晚,它都只说这一句话。交换?交换什么?马尔福家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值得交换的东西了。
马尔福家在魔法界混的声名狼藉,自大战后,因为有哈利波特出庭为马尔福家辩护,他们家才得以逃开阿兹卡班的宿命。
昔日的骄傲被砸碎,苟延残喘的逃向了法国魔法界,一切重新安稳下来,凭借着不错的经商头脑,在法国也算有声有色。
本该感到满足的德拉科却总是心有不甘,仿佛在遗憾着什么。到底是什么日夜扰他不得安宁,是什么使他不满现状。生活就像是少了一个什么,似乎是少那么一个人,少了一个天天与他争口舌之快的黑头发绿眼睛的家伙。
时间越来越长,梦里的对话越来越多,不甘的意象渐渐有了轮廓,起初德拉科不敢置信,但似乎又是合情合理,并无出格。
“接受爱上一个波特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时间的无情,一子落下生死无悔局。
“马尔福,要不要做一个交换?”
“什么交换”德拉科一如往常那般在梦里抱着臂质问道。
“一个重来的机会。”德拉科不出意外的挑了挑眉。以往此时梦就该中断了,可不知为何今日那黑雾说完这个却没有消失。
德拉科将眉毛拧起来,尚未中断的梦境,意味着对话可以继续下去。
“重来的机会?你指什么?”
“一次改变一切的机会,一次时光倒流的机会。”黑雾不断扩散,将德拉科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德拉科的眉毛锁的更紧了,似乎是不适应黑雾的包裹“让时光倒流?倒流回任意时间都可以吗?”
低沉的声音瞬间在德拉科耳膜处响起“当然,但也只限于你十一岁以后。”说完便咯咯咯的笑了。笑的德拉科头皮发麻。
“条件?我用什么来交换?”
黑雾笑的声音越来越尖利,仿佛是阴谋得逞般的快意“好好,我要的不多,只你死后的灵魂。”
德拉科大骇,忙忙后退数步。
黑雾嗔怪了一声“你难道不想得到哈利波特吗?你难道不想改变马尔福家的地位吗?还是说你宁愿一辈子就就这样庸庸碌碌,悔恨终生?到死也无法回到家乡?”
…………
德拉科从梦里惊醒,满头大汗,狼狈至极,他急促的呼吸着,指尖发麻。他内心的欲望被无限扩大,他所渴求的一切,承认的与不敢承认的都清清楚楚摆在眼前。
就像有人把他想深埋的肮脏的,不堪的,龌龊的心思扒出来,一一陈列在他眼前,要他自取其辱。
他低声咒骂一句,起身走到阳台,点燃香烟,烟雾缭绕将他包围,他眯了眯眼,有时候不得不承认,麻瓜的东西还是不错的,比如这消除烦恼的香烟。
他时常会恍惚,想到波特那一头乱糟糟的黑发,想到魁地奇比赛上那个擦肩而过的吻,有时也会在被汗水浸透的枕头上记起布雷斯在法庭上的苦笑,潘西辞别人世的怨愤。
他是马尔福,天生的骄傲让他不可一世,说他心甘情愿没人会信。
穷途末路他不甘心。
父母已死他在这法国孤零零的一个人也算毫无牵挂了,若真如那黑雾所说,他能重来一次,就算是黄粱一梦……他也想孤注一掷,就这一次,就让他顺着自己的心意仅仅这一回……毕竟他德拉科马尔福还剩下什么呢?
秋末冬初,清晨又寒又湿,德拉科毫不在意的站在阳台,手里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他像是感受不到温度,手脚的冰凉和他整个人一样,无助又痛苦。
波特那个家伙在干什么呢?
是在睡梦中,还是忙着围剿食死徒残余力量。德拉科轻蔑的笑笑,嘲笑他自己的自作多情,也毫不余力的像学生时代一样嘲笑着哈利波特的执着,仿佛这样他们就从未远去。
也许是自欺欺人。
市中心一家装修富丽的魔药店已经好几天没有开门了。店老板马尔福先生此刻正坐着今早八点飞往英国的飞机,他戴了一个黑色口罩和一顶黑色的针织帽,将他金色的头发都藏在了帽子下面。
苍白削瘦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根上好的香烟。
“先生,请不要在飞机上吸烟,谢谢您的合作。”
德拉科抬头看了一眼空姐,黑色的帽子几乎要盖住那一抹深海。
德拉科沉默的将烟塞了回去。
英国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冷,德拉科只能拉紧了大衣,独自往机场外走去。这样一个单薄的身影在如潮的人群中格外刺眼。
他买了一束白玫瑰,纳西莎最喜欢的花。曾经的马尔福庄园里种满了这种花。
马尔福夫妇沉寂在庄园的后院里,庄园早没有以往的恢宏亮丽,战争让背叛者的庄园摇摇欲坠。
面容苍白的青年伫立在一片荒凉,纯洁的白玫瑰独自绽放。
“想好了吗?德拉科?”黑雾用一个近乎诱惑的声音说道。
“想好了。说话算话,我把灵魂给你,你让我回到十一岁。”
…………
许多年以后,德拉科说,这是他一生做过的最勇敢的事。
那是一个夏日,少年梳着像大人一样的金发,一丝不苟,他站在对角巷摩金夫人店前,等着一个黑发碧眼的家伙。
这一次,哈利抓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