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二品礼部侍郎宁文远之女宁津,年十六。”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过程,熟悉的景色,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只是我一个人与这里格格不入罢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重来一次,也许是老天爷看到我临终前的不甘了吧,这一世,只希望能干干净净的嫁给容予。
在宫中生活了十几年了,规矩早就烂熟于心,此刻只余庆幸,规矩错一步宁氏一族的姑娘可就不好许配人家了。
“礼部侍郎宁文远之女宁津叩见陛下,愿陛下圣体康泰。”
今生本不欲再踏入这是非之地,可不入宫又怎么见得到容予呢?
“抬起头来,礼部侍郎家的啊?可有读过什么书?”
“回陛下的话,家父曾为臣女请过先生,因臣女愚钝只是略教过诗经。”
前世父亲嘱咐过,要藏拙,故而选秀只是也只是打算说读过女训和女则,但没成想皇帝根本没问,直接留牌子赐香囊了。
“你不必谦虚,想来礼部侍郎教出来的姑娘学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公公会意,高声道“礼部侍郎之女,留牌子赐香囊。”
这是……成了?
回到家中,看到久别的父母亲,还是止不住的眼泪。上辈子我真的是除了皇帝谁也对不住,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念儿又一次没了母妃。
至于容予,我欠他一辈子啊。
思及前世种种,为人子女未能尽孝反而让年迈父母为自己难过,不顾父母亲阻拦直直跪在了地上。父亲嘴里直道惶恐,母亲速来是个感性的,此时竟已是哭说不上话来。
说起来倒也新鲜,在旁家看来,入宫为妃是祖坟上冒青烟,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好福气。偏母亲直在佛前祈求,让我落选回家。
我同父母亲说了会儿交心的话,看着母亲止住眼泪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其实家里不算人丁兴旺,家里头母亲身边只有我和哥哥,余下陈姨娘生的庶妹也就没孩子了。二叔家只是庶出子女多,没有嫡女。三叔和父亲差的年岁多,如今不过刚刚娶妻。如此算来,可不就只有自己能进宫了嘛。
打小就听各家女眷是如何羡慕我母亲的,说母亲和父亲恩爱,子女孝顺,妾室又少,还不惹事都是乖觉的。可能是家里真的人口简单吧,我向往真正的爱,不是相敬如宾。
不可置否父母亲是相爱的,可就算有爱,中间也还是有两房姨娘,儿时二妹妹出生的时候我年少无知问阿娘:“为什么爹爹和陈姨娘会有宝宝?”当时阿娘也只是转移话题,后来再大些了也就明白了,自不会问出这等问题。
那个女儿家没有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只是进了宫也就断了念想,后来得贵人帮助和容予一起隐姓埋名做了一对寻常夫妻,村子里但凡有点闲钱的都是有妾室的,唯他守着我一个人过了一辈子。
只是最大的愧疚就是未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别看容予对什么都是淡然的,他真的很喜欢孩子。有次一个五岁半的小丫头迷路了,正巧被出去看病的容予瞧见了,巴巴的给人家小姑娘领家里来了。抱着不撒手,我劝也不管用,还是第二天容予交给了衙门,那天晚上和往常一样,他抱着我睡觉。我哪里睡的着啊,干脆转过脸对着他问他:
“容予,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啊?”
其实我也蛮喜欢的,不然也不会同意皇帝把念儿过继到我的膝下。也不知道念儿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哭着找母妃……
容予搂了搂我,语气间带着笑同我说:“但是我更喜欢津儿,于我来说孩子靠缘分,没有就只能说这辈子没有子嗣缘了,咱们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可能是今天行医太累了吧,这呆子竟是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转过天来我笑着逗他说;“你昨晚说了这么些下辈子,那万一我同你过腻了,不要你了呢?”
他手中收拾医药箱的手顿了顿,转过头气冲冲的对我说:“那我就只能绑了你去,反正你不能丢下我!”
我只得哄着,连说了好几句:“丢不下丢不下”这才把人哄好。
真是个呆子,怎么会丢的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