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你这样的人就活该被抛弃！”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也想和彤彤比！”

“野种，有人生没人养！”

“听说你是孤儿院出来的，诶，你跟我们说说孤儿院是什么样的呗！是不是都跟你一样让人恶心啊！？”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脑海，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被一双死寂无波的眼睛盯着，纵使是一直胆大的杨帆也不免被吓了一跳：“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从他们进来之后就再也没开过口的云蘅缓缓扫视一圈，趁着父母跟警察连连赔礼道歉的时候走出警局。

“喂！你又要去哪儿！？”

在她的记忆里，走出警局向南大概五百米有一座莲花桥。

记得她刚刚被收养的时候，养父母特地带她转过一次，不过那时候是夏天，风还没有现在冷得那么彻骨。

云蘅张开双臂静静站在桥杆上，耳边听着路人惊恐的大叫声，她突然很想笑。

她活了十六年，一直都是在理解别人，现在终于能让别人理解自己一次了。

“阿蘅！不要冲动！”

少女转头露出一个极为好看的笑容，她放下了，她不再期盼了。

在他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少女纵身一跃落入汹涌冰凉的河水中。

“阿蘅！！！”

她用最决绝的方式来告别这个冰冷、残忍的世界。

“快救人！救人！”

随后赶来的警察跟热心的路人纷纷选择下水捞人，直到夜幕降临，直到昏倒的母亲再一次醒来。

冬天的河水湍急冰冷，谁都清楚那么长的时间没有任何消息代表了什么。

“爸！妈，我…她…”

年轻的杨帆无法接受那个说是自己妹妹的人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消逝，他只是有些抗拒，所以选择漠视。

漠视在学校时其他人对她的霸凌，也包括了在家时杨彤对她的冷言冷语。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些也可以害死一个人。

“是我的错，是我把阿蘅接回来却没有照顾好她，是我的错…我的错……”

杨帆看着已经有些崩溃的母亲，又看了看一直紧紧盯着湖面还不肯放弃的父亲，最后停在了满脸慌乱的杨彤身上。

这一刻，杨帆明白了，这个家或许要完了。

云蘅的死，会给这个家拷上无法挣脱的枷锁，这是云蘅留给他们惩罚。

直到七天后，莲花河下游被人发现一具女尸，尸体泡水已经肿胀，但穿着跟当时跳河的云蘅一模一样。

云蘅的葬礼很简单，杨母抱着她的骨灰盒不肯放手，墓碑上的照片还是少女留在养父母时候照的。

因为种种原因，杨家甚至连云蘅一张照片都没能留下，直到这时候杨帆才知道，原来云蘅也曾像杨彤一样会灿烂的笑。

田家两口也来了，他们质问过为什么好好的人会变成一捧骨灰，要是早知道这样，他们会选择让云蘅留在自己身边。

可一切都晚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这句话在哪里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