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妈妈换下了鞋子，打开了灯。
“哐当”
爸爸走进了书房，猛地关上了门
“哒哒哒”
奶奶走进了厨房。
像平常一样，大家都很有条不紊。
不同的是今天延安安安静静地走进卧室，把拼好的城堡和剩下的一小堆零件收好，又走到客厅，把客厅茶几上爸爸乱扔的报纸和书收拾到一摞，然后走到阳台，自己洗干净了自己的小袜子。
延安妈妈和爸爸在书房里，一定在讨论重要的事情，我今天已经让爸爸妈妈生气了，延安要乖乖的，延安……
他听到爸爸妈妈好像很生气地吵起来了，他好怕好怕，他想躲进身体深处，想要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
但是他还是挣扎着想要逃出来，逃出这座城堡。
……
该吃饭了。
小延安怯生生地拽着妈妈的手，带她到自己洗袜子的地方，地上的水溅的到处都是。小延安拿来了晾衣杆和晾衣架——他一个人没办法晾上去，可是袜子也不能一直泡在水里……
爸爸也看到了自己乱放在茶几上的书被收拾起来了，他用眼神询问自己的母亲，后者摇了摇头。
大家都像是自闭了一样，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晚饭里是两个素菜，照例有一些肉丝放在小延安的盘前。爸爸动手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妈妈照例夹了一些鸡蛋给小延安，大家都埋着头吃饭，墙上的钟表尽职尽责的走着，哒哒哒的声音应和着窗外渣土车的声音，显得很枯燥。
恍惚间，妈妈见小延安一直没有动筷子，抬头看了看。
延安脸憋的通红，张大了嘴巴，两只小手钻了拳头放在身前，妈妈眼眶一红，只听到延安“嗬，嗬”两声，眼睛睁得很大很大，又挤的很小很小。
眼前的饭一口也没有动过，猪肉下油结成了块，土豆丝也呈现了它特有的粉质。
大家都在等他发出稚嫩的声音，等两个字，等一个音。
可延安最后也没有叫出“妈妈”。
……
日子还得过下去，只是爸爸妈妈再也没有争吵过，只是更加用力的埋头工作，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爸爸没有再给小延安买衣服，妈妈也没有时间再陪小延安。
随着工作时间增加的，还有延安每天需要吃的药的增多，今天要要加一种偏方，明天要多喝几颗胶囊。
延安爸安安啊，今天爸爸又找到一种新的药，今天开始你把这些都喝了好不好？
爸爸像是走流程一样说给延安听。
好像在征求小延安的意见一样。
延安乖巧地点点头，张开了嘴，只是今天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水太烫太烫了，延安一下子把药都吐了出来。
。
。
钟表好像停止了一下，爸爸无力的眼神里也突然多了一点颜色。
他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口子，整个人皱皱巴巴的西装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他的盔甲，里边窜出的酒味成了他的武器。
延安爸你凭什么把药都吐出来，你知道我为了这些要付出多少努力吗？你怎么就不懂事呢？你还想让爸爸妈妈为你操心到什么时候？啊，你告诉我！你倒是说话呀！你倒是说话啊！
妈妈赶忙出来了，只是靠在墙边没有说话。
是呀，多么昂贵的药物。
延安爸你知道现在连托儿所都不要你吗？你知道这些药我得求多少人才能给你买到？你每天都像现在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啊？耍老子玩是不是！
延安爸他妈的你给我说句话啊！
延安张了张嘴
他张开小手，想要解释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要吐出来的，只是……只是水太烫了太烫了……药又很多……而且还那么苦……我不是故意的……我……
延安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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