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门庭若市的惊涛阁,现在一片素缟,好不凄凉。正堂上一个消瘦的少年一身重孝跪于段灵前,无论是尚未散去的血腥之气,还是白底黑字的【奠】字,无一不刺痛着他的心。北风卷起一串纸钱,沙沙作响,好似无数冤魂在哭诉。此时的少年紧握双拳,死死地咬着牙根,胸中有宣泄不出的怨气,此时他心中只想着复仇二字,直到口中尝到一丝腥甜,方才拉回了一丝理智。
“爹,娘,您们放心,孩儿在此立誓,一定会找出凶手,在您的灵前手刃仇人!为二老,为各位师兄弟,为我惊涛阁报仇!若有违背,便如此物!”说着便起身将一茶几一掌击碎。
突如其来的戾气反到让一旁侍候的小山轻吁一口气,少爷自码头跑回家中之后一直一言不发,即使在收敛众人之时也未曾落下一滴眼泪,真怕他憋出内伤,正愁不知如何劝解,现在好了肯发泄出来就不会伤着身子,不然小山还真不知道如何向故去的老阁主交代。原来那日在码头上的蓝衣少年竟是金涛阁的少阁主,段乘风。段老阁主对什么都看得很淡,唯好那杯中之物,段乘风又是至孝之人,经常出门为其父寻找美酒佳酿,此次亦是因为如此外出至今,恰也逃脱一劫,只是段老阁主无缘再享受儿子的孝敬。
“少爷,您要保重身体,老阁主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您作践自己的身体。”小山说着端着饭菜递到段乘风面前,“无论您今后的打算如何,小山都会陪着您的,三天了您粒米未进,好歹吃一点,坏了身子,什么都做不了。”
段乘风重重地一点头,顺势接过小山手中的饭菜,往日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也不看着手上的是什么东西,就拼命的往嘴中塞着,好像只是完成了一件任务。不一会儿段乘风就吃完了,把手里的碗筷往桌上一放,看着小山郑重道,“小山,一夜之间我已失去了所有,我是决心要去找出仇人的,而你本就不是我惊涛阁的人,现在,前路渺茫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你,走吧。”
听了段乘风的话,小山大惊失色,立即跪下,“少爷,少爷你不要赶我走,若不是五年前您和老阁主收留我,小山这条命早就没了,所以小山的现在的这条命是少爷给的,现下,惊涛阁又发生了这等变故,我怎能独自离去。小山书读的不多,小山也怕死,但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少爷,做那不义之徒,求少爷收回成命。”
段乘风心下是感动的,如今惊涛阁已然从云端跌入尘埃,不说别的,就说至今尚无人上门祭奠便可知一二。小山只是一名普通的仆从,却愿意在这个时候留下,却比很多平时的朋友世交来得可靠的多。段乘风抓着小山的双臂扶起他,“从此以后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你便是我段乘风的兄弟!”主仆二人相顾而视,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