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时有一天,舒槿笙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她兴奋地告诉我,她爸要出狱了。
舒槿笙“他打算重新开始,我也是,妍妍,我要重新开始努力,不能让段肖阳等我太久……”
我的眼眶里有泪,但我忍着泪意鼓励她。
段梦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舒槿笙,你赢了,现在我愿意把我哥让给你。”
听到那个消息,我正在洗碗,高中同学给我打来电话,说昨晚政法大学里死了一个女生,好像是舒槿笙。
碗摔碎在地,可我压根不相信她的话。
段梦妍“你们以前不喜欢舒槿笙,可不代表就可以这样诅咒她。”
“不是啊,是同学会里在传,有个女生在宿舍楼下遇害了,而且今天一整天大家一直联系不上舒槿笙……”
段梦妍“那就不是她!”
我冲她吼,声音惊动了我妈。
“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抹着眼泪,不知是回答她还是安慰自己。
段梦妍“没事,什么事都不会有。”
我妈为了不让我胡思乱想,拉着我下楼散步,可走到半路,竟然遇到了舒槿笙的舅舅,因为是旧识,所以我妈上前寒暄,问他怎么脸色那么差。
“刚刚去了公安局,把星星的遗体接了回来,她妈妈晕过去了,我回去帮她取东西……”
我的腿一下子软了,被我妈拉住。我看到她舅舅通红的双眼,看到我妈捂着嘴流泪,我摇着头,不肯相信听到的话。
关于那一晚的真相,后来流传了很多版本,但大致说的都是,罗阳找舒槿笙复合,他们约在宿舍楼下的花坛边谈,舒槿笙还叫了两个室友陪着去。那两个室友在一旁等着,听到两个人有吵闹,最后却又抱在了一起。
她们以为两人是和好了,可过了一会儿才看到,那个男人抱着她,手却不停击向她腹部,然后她们看到他手中的寒光,那是一把匕首。
他是自首的,甚至说愿意杀人偿命。他说舒槿笙要离开他,他就要和她同归于尽,可后来鉴定,他的神经有问题,连故意杀人罪都不能成立。
“那谁来赔我女儿?!”舒槿笙的妈妈哭的声嘶力竭。
而刚从监狱里出来的舒叔叔,甚至没能见女儿最后一眼。
同样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的还有我哥。
他在我给他打电话的那晚就买了机票,可飞机晚点,我听到电话里,他困兽一样地低吼,像在哀求。
段肖阳“妍妍,让他们等一等好不好?”
他想让他们晚一点将她送去火化,可惜命运连这最后一点怜悯都没给他。我们一起去公墓看她时,他在她的墓前都我说——
段肖阳“我一直说等着她,可最后,她却不愿意再等等我。”
舒槿笙死后,我哥还是出国了,后来进入了一个国际慈善组织工作。
这些年他一直行走各国,带着从各方筹来的资金和医疗队去往世界上最贫瘠,最动荡的地区,给那些难民带去希望。
爸妈一直叹气,试图说服他回国,只有我支持他。
爱让人变得慈悲,他将心底对那个人来不及给予的爱,给了更多的人。
舒槿笙最爱的那首歌里唱:“花火生命短暂,灯塔用不孤单。”就算她只是他生命里的那一刹火花,他也愿意为她成为这世间的一座灯塔。
我听段肖阳跟我讲过一个故事,中世纪的时候教廷向百姓出售赎罪券,说金币豆乳钱柜中叮的一响,就有一个灵魂升入天堂。
他说他在救助难民时,也随身带着一个罐子,每救一个人,就投一枚硬币进去。
自从舒槿笙离开后,他开始相信这世上有上帝,并且在心里默默地向上帝祈求——
主啊,我替你多爱一些这世上苦难的人们,你能不能替我多爱一下此刻天堂里面,我的那颗星星?
每当硬币叮的一声想起,他觉得那都是上帝在回答的声音。
我忽然想到他从北京赶回来的那天,飞机晚点,没能赶上她的火化,我陪他走在街头,满街霓虹灯晃眼,转头看到他泪如雨下,远处有歌声飘荡,像岁月暗哑——
恍恍惚惚一瞬间,
黄粱一梦二十年。
这人间苦什么,
不过情而已。
你问我怕什么,
怕不能遇见你。
后来的后来,我哥一直一个人,我爸妈也劝不动了每次提到成家的事,他就沉默不语……
每次回家的时候,他总是去篮球场发呆,仿佛他身边坐的人还在……
命运永远谈不上公平,谁知道它会拿我们怎样,但在那之前,哪怕用尽全力也要和它死磕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