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是无神论者,我觉得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所谓的鬼怪灵异,不过是蒲松龄笔下的聊斋,被人当了真。直到那次遇见了那件事之后,我才知道,恐怕这“聊斋”我也得当真。那是大学三年级的暑假,我做了一段时间家教,临收假半个月,爸爸打电话说老家的爷爷一直很想念我,让我去看看他,于是我结了工资,准备先去陪爷爷一个礼拜,然后回家住几天时间。在老家,爷爷跟着二叔住,七十高龄的爷爷精神健朗,鹤发童颜,尤其是看到我,更是高兴得一天都合不拢嘴。小时候爷爷就很疼爱我,好吃的留给我吃,好玩的拿给我玩,日子再难过,给我的压岁钱都很丰厚,而且爷爷很会讲故事,我的童年就在爷爷的故事里度过的,所以我对爷爷也很亲。那时正是农历七月,二叔家刚刚农忙结束。七月流火,老家没有空调,晚上院子里却也凉风习习,二叔搬来三张竹床,给爷爷搬了张躺椅。二叔,我,还有二叔的儿子小栓坐在竹床上,二婶端来白天从地里摘的甜瓜,已经洗净切开,又香甜又解暑。我们边吃瓜边聊天,爷爷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直到夜深了,二婶便抱着小栓进屋里睡觉。而我和爷爷、二叔为了凉快便在这院子里直接过夜。二叔因为白天农活劳累,很快便睡着了。爷爷精神很好,拉着我要继续聊。我吃饱了瓜果,也没有睡意,伴着二叔的鼾声,我们祖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天越来越晚,夜很宁静,凉风吹动树叶,带着农村特有的泥土的芬芳,还有瓜果的香气,一阵一阵萦绕在鼻边,我迷迷糊糊地应着爷爷的话,睡意渐渐上来了。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满天星斗,万籁俱寂,应该有个两三点了。二叔的鼾声还是一阵阵传来,爷爷也已经睡着了,我想起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怕他受凉,起来把搭在躺椅上的衣服轻轻给他盖在身上。然后回到竹床上继续睡。没睡多久,我就被一阵声响惊醒,睁开眼睛一看,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远处灯火通明,好像有很多人正向这边涌来。我赶紧推二叔,但二叔睡得很沉,根本推不醒。这时,很多人涌进院子,青一色的全部穿着军装,但军装却不是现在的军装,衣服也显得有些旧,。而且,他们也不是拿枪的,握的都是刀棍绳子,有些人手里还拿着铁链。我被这一幕惊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见那群人越聚越多,把我们团团围在中间,院子里站得满满的,一个个面无表情,我再推二叔,他翻了个身又睡了。这些是什么人,半夜闯到这里来干什么?既然穿着军装,应该不是打劫的,难道是深夜演习?有个小个子正好站在我的竹床边,我壮着胆子伸手过去,小声问道:“请问你们是哪里的部队?”我是想碰碰小个子,引起他的注意,可是,我的手碰过去的地方明明是他的腿,却一点触感也没有,只是一片虚空,我的手穿过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阻碍。我惊恐地大叫起来,可那些人却像没听到似的,看也没看我一眼。这时,有个当官模样的人走了两步,抬手一指睡着的爷爷,立刻有三个拿着铁链的人扑过去,把爷爷脖子一锁,拉起他就走,那件衣服被扔在一边。我又惊又怕,就像看一幕无声的电影,那群人簇拥着迅速离去,他们带走了爷爷。我从恐惧中回过神来,赶紧追出院门。这时,还是那个小个子,他突然回过头,恶狠狠地一脚踢过来。我没感觉到疼,但是却什么也不知道了。第二天被二叔叫醒,我居然睡在院外的地上。二叔一脸悲切,说爷爷去了。我奔回院子,见到爷爷安静地躺在躺椅上,已经在睡觉中去世了,那件衣服还扔在昨天那个地方。我知道这件事不同寻常,爸爸赶过来和二叔一起办完爷爷的后事,我把我夜里所见告诉了他们。二叔沉默着,好久没出声。爸爸却斥我把做梦当成了真的胡说。那夜的情形那么诡异又恐怖,我也告诉自己可能是做梦。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走夜路,也没有再见过类似的军队或人。后来我想,难道我遇到的,是传说中的阴间拘魂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