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同人小说 > 离歌黯
本书标签: 小说同人  薛晓  陈情令 

无题

离歌黯

一近六月,天气就渐渐热了起来,每到黄昏时分,村民就一个个成群结队搬了小凳子坐在村口大树下,将一大盘用井水新冰的鲜果放在石桌上,大人们一面摇着大蒲扇乘凉,一面谈天说地,孩子们自耍成一团,不多时,刚冲干净的身子便又是大汗淋漓。

东边的大树下坐着几个妇人,皆荆钗布裙,晚间星光再璀璨也比不得白日明亮,做不了针线活,几个妇女便坐在一块,东家长李家短叽叽喳喳唠起来,眼睛却时不时溜到一边,照看一眼自己孩子,其中一个见自家孩子在地上摸爬滚打,忍不住恨恨地骂一句:“小兔崽子!新做的衣服,不够你糟践的!”

那孩子玩的小脸都蹭黑了一层,见母亲发火,也不害怕,嘻嘻一笑,跑过来用小黑手抓了颗葡萄扔进嘴里,不等母亲出手,就又飞快地跑了。

他母亲气的额上都冒了一层汗,旁边一个少妇小声道:“大姐别生气,孩子总是爱胡闹些的。”那少妇在这些人里年纪最轻,身上犹穿着成亲时新做的红衣,刚从邻村嫁过来,现下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夫家自然爱如珍宝,只是从少女成了少妇,又从少妇飞快到要将为人母,和这些妇人交际时,难免有些害羞。

她一开口,几个妇人自然把注意力转到她身孕上了,几人虽粗俗些,人却很热情,围着她嘱咐询问一番,直让她满脸羞红。

薛洋左手提着自己的长剑,右手倒提溜着一只大肥鹅的脖子,哼着小曲从村口走进来。

他年轻英俊,声音又甜,很得男女老少喜爱,又因晓星尘的缘故,对他更添了一份敬意,见他走过来,这里面年级最大,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慢悠悠从竹躺椅上撑起来半个身子,将大果盘端到薛洋面前,如同招呼自己亲孙子一般:“来来,孩子,刚取出来的果子,可是新鲜呢。”

薛洋取了颗樱桃尝了尝,觉得不错,甜腻腻道:“谢谢,很甜呢。”

一个妇人笑道:“我家后院有的是樱桃,你带几斤回去给你的小媳妇尝尝。”她嗓门很大,一句话直惹的另一边的男人都朝这边看过来。她身旁另一人笑着往她手上打了一下:“你胡说什么?他就是暗恋人家,离娶媳妇还远着呢。”说罢,几个妇人一起笑出来。

薛洋却略一歪头,正色道:“我可不是暗恋,我觉得她很好玩而已。”

几个人渐渐止了笑声,大嗓门又问:“几日没见到晓姑娘了,她怎么不出来乘凉。”

薛洋叹了口气,摊摊手:“她摔倒了,脚扭伤了。”

几个妇人发出一片或惋惜或爱怜的啧啧之声,最年轻的那个少妇奇道:“欸?晓姑娘连厉鬼都不怕,怎么会摔倒的?”

薛洋作为罪魁祸首,半点都不脸红,反而痛心疾首,道:“这就叫终日打雁,反叫雁啄了眼。”

各人不解其意,先前那大嗓门妇人又道:“那你家现在不太方便吧,缺不缺人手?要不我就去你家,帮着你们做饭洗洗涮涮什么的。”

薛洋摇摇头。

那妇人道:“怎么?怕我要钱啊,害,没多少事,不要钱。”

薛洋又扔了一颗樱桃到嘴里,吐出樱桃核,笑道:“我来做,我在明恋她啊,自然要献殷勤了。”

说罢,也不理周围的哄笑声,自己提着剑,大鹅,和刚切下来的妖兽耳朵,又哼着歌回了家。

他心情不错,一进门便见阿箐如一只小鸟一般满屋子飞来飞去,好几次都差点撞到桌椅,忍不住叫道:“阿箐,你老实点吧,她人呢?”

阿箐停住脚步,她装瞎已久,颇得精髓,听人叫自己的名字也不会转脸看着人,而是目光直直望着前方,道:“姐姐一直在床上。”

薛洋“哦”了一声,自己摸到厨下将大白鹅洗剥干净,又收拾厨具煮了面,分做三份,问阿箐道:“你吃不吃面?”

面里加了榨菜火腿,另有煎熟的荷包蛋,香气扑鼻,阿箐吸吸口水,飞到桌边,两口解决掉了煎蛋,又将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吃完拍拍肚皮,甚是满足。

薛洋已站起身,将另一份面端起来,嫌弃道:“个子不大,吃的倒多,饭都用来化成泼劲了。”

阿箐吃的饱足,也不跟他计较,白瞳一翻,道:“那是因为姐姐没法做饭…”接着她也奇怪道:“姐姐好好的,怎么会扭伤的那么严重啊,路都走不了。”

薛洋道:“不是告诉你了吗?那天我俩刚上屋顶,那只大黑猫就迎面扑上来,你姐姐被吓了一跳,就摔下去啦,后来夜猎,又摔了一次,就成这样了。”他自幼混迹市井,编瞎话信手拈来,说出来不打草稿,连脸都不红一下,阿箐虽觉奇怪,见他神态语气坦然,也找不出什么错处,只得闷闷“哦”了一声。

薛洋端着热乎乎的面条进屋,见晓星尘正坐在床头,她眼盲以来看不得书,也做不得刺绣,除了下厨做饭和修习剑术以外也没什么事情用来娱情,此时脚伤未愈,这两件事都做不了,难免有些无聊,秀眉微蹙,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自己白衣寝衣上绣的一朵小粉花。

她听见脚步声才仰起头来,只听碗和桌子发出轻轻的“铛”的一声,薛洋正把面碗放在她面前,道:“快吃吧,你这么晚都没吃饭,肯定饿了。”长夜漫漫,晓星尘方才一个人胡思乱想,生怕他自己去夜猎出什么意外,心里翻来覆去,柔肠百结,也没什么胃口,这会儿经他提醒,才发觉自己早就饥肠辘辘,笑着端起碗,赞道:“好香。”

薛洋又掀开被子一角,去看她脚踝,见一截莹白纤细的足踝被纱布裹的严严实实,不由心疼,小心戳戳绷带,问道:“很难受吧?”

晓星尘想起当日之事,脸上微微一红,只顾埋头吃面,粉颊被碗里蒸汽一蒸,更添丽色,摇摇头,实话实说:“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当时薛洋亲了她一下,她慌得六神无主,忘了屋顶这平台不大,往后一退,一个倒栽葱便摔了下去,虽然他们住的屋子本不算甚高,但从屋顶上摔下去也不是闹着玩的,也幸好她在抱山门下十余载寒暑之功没有白费,哪怕脑中已是一团浆糊,还是凭着本能在空中翻了个空心筋斗,落地时脚先落,以她的修为便可稳稳站住,可这么一惊,一时却忘了自己前日刚端了几盆花到檐下,这下没算准力道,落下时踩在地上的花盆上,左脚一绊右脚,就这样摔了。幸好她察觉到自己快摔的时飞快向外一跃,才没摔到花盆碎片里,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薛洋也从屋顶上飞下来,把她从地上抱起来,给她揉揉头揉揉胳膊揉揉腿,给她呼呼手心,问她撞到哪了疼不疼,让她快活动活动看看摔到没有,她只觉手心暖暖的,脑袋却浑浑噩噩的,怕他担心,自己脸上又热辣辣的烧起来,只说:“不疼不疼,什么事都没有。”

当时她满脑子都是薛洋的那一吻,六神无主间就由着薛洋把自己摁回到床上躺着,等阿箐跑进来问她才想起来自己的伤,只觉手上脚上都不疼,没什么伤口,就只脚踝有点胀胀的难受,想是扭了一下,道:“不碍事的,睡一宿就好了。”

武学中有言“要学打人,先学挨打”,晓星尘在抱山门下虽不像薛洋一样从小打着群架长大,但修习剑法掌法时有些磕磕碰碰也实在所难免,她懂一些医术,知道未伤筋动骨,也不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早上晾衣服时,满脑袋都还是薛洋那一吻,唇角一直都热乎乎的。

她本想早早休息,可恰逢一户人家约她明日去除祟,按薛洋的意思,就推辞不去就得了,晓星尘却觉得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虽不是大丈夫,但自认总以“侠”为目标,效仿一下古人侠客“三杯倒然诺,五岳倒为轻”总是应该的。那户人家又约的很急,救人于水火的事,她怕一时懒惰酿成大祸,不好推辞不去,再者,她的腿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稍微不良于行,用裙子遮住,就连瘸也看不出来。

二人就这么去了那户人家,妖兽不算最凶,却也很怕人,四只尖爪如刀锋,它身上没有五官,只从上到下一张大嘴,张开时露出一排雪亮的牙齿,不时流出唾液来,见人就咬,若是真被它咬中一口,又哪还有命在?晓星尘和它僵持了片刻,它看在霜华底下讨不到便宜,就换个方向,朝看似稍弱的薛洋那方猛扑过去。

薛洋怕晓星尘通过什么蛛丝马迹发觉自己是真实身份,二人每次一同夜猎,降灾能不出就不出,更要慎用符咒,非到万不得已,就连拳脚功夫也不便展露。晓星尘缠斗已久,知这妖兽甚是凶悍,怕他在没防备下被这妖兽一扑,少说也掉层皮下去,心道不好,合身一扑,将薛洋硬生生和近在咫尺的妖兽拉开了三丈远。

她本飞身在半空,脚没踩地,就不好使力,这样一扑,就听得足踝处发出咔嚓一声,接着手腕处似也擦破了层皮,火辣辣的疼起来,当时也顾不上这些,一瞬间她便从地上弹身而起,再次迎敌。

妖兽自然是被收拾了,二人一如往常并肩而行,晓星尘在回去的路上也没觉得有什么,第二天起来,却觉得右手手腕酸胀,左脚足踝更是高高肿起,一碰之下就是剧痛难当,连路都走不了了。

薛洋忙去请了镇上的大夫来,说是扭伤了筋骨,需好好调养两个月,大夫给开了药,又细细嘱咐了怎么使用,告知薛洋哪个外敷,哪个敷手臂,哪个敷脚踝,哪个煎好,又告诉他该如何煎,何时煎…一应安排妥当,这才告辞离开。

晓星尘一开始还想尽力做些家事,可走路一瘸一拐,右手腕也抬不起劲来,阿箐和薛洋就都让她歇着了,这样一来,她自然也无法做饭,是以这些日子浆洗做饭夜猎修补甚至帮她每天早晚擦药换药,都是薛洋一力承担。薛洋把各种药对应的明明白白,该煎几时绝不多半点,忙中也不出错,倒是让晓星尘颇为惊喜。

薛洋现在就这样看着她吃饭,她用右手抱住碗,用左手使筷子,将面卷了一筷子,再送到口中,笨拙的像一个刚启蒙的小孩,或者一只抱着松果的小松鼠,脸蛋软乎乎的,薛洋忍不住伸大拇指去摩擦她一边脸蛋:“你好可爱。”

晓星尘饿了,不像平日那么斯文,嘴里塞了一筷子面,说话也不像平日泠泠如玉碎,带了几分含糊不清,闷闷地开口:“唔…干嘛捏我的脸…”

薛洋却不停手,声音低沉,神态甚是满足:“让我摸摸,就当是我给你煮面的报酬。”

第二日薛洋照常早早去夜猎,晓星尘和他同去时觉得没什么,如今他一个人去,脑子里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却转个不停,把世上所有离奇诡异的意外都想了一遍,想着万一薛洋碰上这些该如何是好,又不敢真想万一他出事了该怎么办。

她本和阿箐一同呆在廊下乘凉,阿箐年纪小,天气又热,不一会就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晓星尘察觉到她不再多说话,柔声道:“你睡吧,我再等等他。”

却是又等了一个时辰薛洋也没见回来,晓星尘心里那种恐惧和惊慌越来越甚,直到薛洋如往常一般的脚步声传来,她心里才卸了一块大石,转而竟有些薄怒,问道:“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薛洋笑眯眯从怀中取出一块花布:“我听说镇上有人买布,给你买礼物去了啊,绿底白花,你肯定喜欢。”

晓星尘不置可否,心里百感交集,是一股担忧很久的宝贝终于回来的放松,接着又觉得委屈,只道:“以后不要去别的地方了,夜猎完就回……还是等我好了我们两个一起吧。”

薛洋笑道:“你舍不得我,怕我出事,怕我死了是不是?”

晓星尘坦然道:“自然,现在若是没了你,我可还怎么活。你比我的性命都要紧。”

半年以来他二人心心相印,两心如一,这个念头早已在晓星尘心里转了无数次,此时顺理成章的脱口而出,也不觉尴尬。

薛洋伸出双臂,将她搂在怀中,脸贴着她脖颈,空气里满是他喷出的甜腻腻的气息,他声音微低:“我知道你最喜欢我了,别人都比不上我。”

晓星尘“嗯”了一声,和他抱在一处。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雨来,一开始是淅淅沥沥掉着雨点,不到一刻便倾盆而下,似千万条长鞭鞭笞着大地,白日里的暑气尽消,二人意乱情迷之际,一时竟都未察觉,待雨打湿了衣裳,才觉一股冷意,一同笑出来,赶紧回屋换了。

晓星尘从来不怕打雷闪电,反觉得室外瓢泼大雨,自己身处室内颇具诗情画意,她今日没有换白衣,除了外衫,里面穿的是件来这才做的小花布睡衣,更显的容貌娇艳无伦,因两人距得极近,薛洋只觉幽幽一脉暗香袭来,萦绕中人欲醉。

他只觉有一股火从嗓子烧到小腹,心里被塞满了,胀乎乎的,他右手握住晓星尘的手,左手绕过去搂住她后背,这个吻悠长又缠绵,怀中晓星尘的身体也渐渐热起来。

薛洋向前压过去,压的晓星尘向后倒在床上,晓星尘一颗心砰砰乱跳,伸手抵住他胸膛:“你…”

忽听一阵嘈杂的敲门声,却是阿箐用她的竹竿不住敲击,不知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薛洋大怒:“小瞎子回去睡觉!”

晓星尘捏捏他手臂,让他不要这样凶,走去开了门,问道:“阿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阿箐自幼就怕打雷下雨,流浪时一到雨天自己就无处可去,想起从前,一进门就一把抱住晓星尘不撒手:“我怕打雷,打雷会劈到我,我要在这里和姐姐睡。”

晓星尘无奈笑了笑,摸摸她揉柔软的头发,安慰道:“怎么会,阿箐这样好,打雷只会劈良心不好的人。”

薛洋:“………”有点委屈巴巴,伸手捏捏晓星尘手掌:“那我呢?”

阿箐不假思索道:“你回自己屋去。”

夏日的雨来的急去的也快,待阿箐睡着不多时就停了,院里一口大水缸盛满了水,薛洋赤着上身,也不烧水,用大瓢取了满满一瓢水,直接从头淋到脚。长长呼出一口气,才觉得好些。

上一章 无题 离歌黯最新章节 下一章 围炉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