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同人小说 > 离歌黯
本书标签: 小说同人  薛晓  陈情令 

无题

离歌黯

晓星尘这一觉睡的不甚安稳,第二天一早就醒过来了,乍见薛洋一张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吓了一跳,见他睡的香甜,只道是他梦中无意凑近,也不计较。解开他腕上细锁,自行起身洗漱更衣。

待日上三竿,薛洋才伸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昨晚睡的很不错,因为刚起,声音犹带几分低沉,见到晓星尘还好脾气的打了招呼:“早啊!”

晓星尘见他如此,也不好再发作昨晚之事,点点头,道:“饭做好了,去吃吧。”

别人都已吃完,桌上摆着一大碗白粥,一盘山鸡片,一盘熏鱼,都用纱网罩着,是只给薛洋留的。在山野农家已算是极其丰盛的早餐,薛洋想到今日不知下一顿在什么时候,将鸡鱼白粥吃的干干净净,大快朵颐。

晓星尘辞别了祖孙二人,收拾好了东西,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难免有些依依不舍,这段日子方是江湖儿女的人间烟火事,环顾四周,似想把一切都记在心中。

薛洋靠在门板上,道:“舍不得吗?和我一起过叽叽喳喳胡搅蛮缠的日子很有趣吧?”

晓星尘忍俊不禁:“只有你一人叽叽喳喳胡搅蛮缠,我才不会。”

二人离了农户,一路御剑而去,此处距金麟台甚远,但二人疾飞之下,午时便已到了金麟台附近的镇甸,晓星尘多少知道些金氏的蛮横无理,想到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借旁人之势,怕以自己一人之力,难以让此事秉公处理。她前些日子和宋岚通信,已得知兰陵金氏要在明日举行清谈盛会,各家宗主都会到场,不净世的聂宗主素有侠名,就得在那时,二人一同擒薛洋上去才是。因此见今日已走到附近,便也不着急继续赶路。转头问薛洋:“不用再走了,用不用找个地方休息?”

午时日头甚毒,二人又是凌空而飞,衣衫被太阳照的早黏糊糊粘在身上,很不舒服,薛洋撇嘴道:“你心里只惦记着怎么把我咔嚓一刀,全不念太阳照的人多难受。”

晓星尘见薛洋额前一撮呆毛都被晒的卷曲起来,硬翘翘绕了个弯,心里也微觉愧疚,想到是自己一心赶路,倒是忘了他,道:“那就找家地方住下吧。”

二人这次没有投小客栈,径直找了当地最大一家秀水客栈,晓星尘知道宋岚明早就要到来,有了帮手,心里微松,也没有再和薛洋共处一室,而是相邻开了两间,互相就住在隔壁。

薛洋洗了澡,伸手往隔壁墙板上敲了敲,不多时,晓星尘盈盈转出来,问道:“你怎么啦?”

薛洋伸个懒腰,露出一截坦白的腰腹,像默写时在格纸上空过的一行文字,又像猫咪在阳光下翻肚皮等着人来揉:“在路上耽了许久,肚子好饿。”

晓星尘从怀中一只镶珠金簪交给店伴,吩咐他去换了,伙计连声答应着去了,不一时便将余下的银子递过来,又搬来一张矮几,水果点心流水价送将上来,不一会送上酒菜。薛洋见菜肴丰盛,鸡肉俱有,还另有一大壶白酒,不由好笑:“晓星尘,你当我是马上人头落地,所以这顿是送我上路来着?就是我被定罪,也不会最后就吃这一顿吧。”

晓星尘替他斟上一碗酒,自己也倒上一杯,举杯道:“不管你最后一顿吃的是什么,这次是我请你的。”她举起酒杯:“你曾在我病中照料我,咱们恩怨分明,这算我还了你照顾之恩。”

薛洋心里极不舒服,听她言下之意,是迫不及待和自己一刀两断,二人就算无恩无怨,形同陌路,嗤笑道:“是你那个姓宋的要来了?刚起个话头,就迫不及待打碎旧梦撇清前尘,生怕我这臭流氓和你多攀一句交情。”

晓星尘正色道:“其一,我与宋道长并无你想的那种关系,其二,你我本无甚么前尘旧梦,不过是有些纠缠罢了,其三,你我本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和旁人无干。”

薛洋看了她片刻,忽然笑起来,他笑的很开心,很好看。嘴角上扬的极高,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却全无笑意,反让人觉寒气森森,他笑了片刻,心情转好,举起那只斟满酒的碗,往晓星尘的酒杯上一碰,道:“晓星尘,你可别忘了我啊,咱们啊,走着瞧。”说罢,仰头一饮而尽,这碗酒喝的急了,一碗酒入喉,忍不住开口骂道:“这他娘的好辣!”

晓星尘向来极少饮酒,就是非饮不可,也只是略略粘唇,见他一饮而尽,却莫名生出一股惆怅,只想着他好好一个人,却非要去做那等勾当,如今命在旦夕,实在可惜。想到这里,也抬起手中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确实是很辣,辣的她眼泪直流,脸颊上如施了胭脂一般,急忙夹了一筷子豆芽放到嘴里压一压。

薛洋用戴着手套的左手给她夹菜:“别吃豆芽了,吃鱼吧,那个更辣。”

晓星尘目光一转,心里好奇:“这手套冬日就见你戴着了,如今这么热了,也不见你摘。”

薛洋道:“怎么?你想看看吗?手套下就如你死活要去的金麟台一样,里面可未必有多好看。”

晓星尘听他如此说,知道是他隐私,不便再提,心里却猜到了八九分,她一直保存着薛洋砍断的那根桃枝,知他剑招除了诡异多变以外,左手吃力总和常人不同,她曾自己演示过,非是小指全然不在不可得。只是不知,谁敢动手去伤这么一位胡天胡地的大魔头了。

不多时,二人吃完了饭菜,伙计收拾了桌子,又端上解腻的花茶来,薛洋一口喝干,也不避讳,三两下解了外衫,钻到被子里,又在被窝里脱掉里衣,只穿着贴身裤子,道:“我困了,要午睡一会。”

晓星尘走到他身前,见他躺的舒服,似在犹豫要不要开口,问道:“我要出去买点东西,只能先把你绑一会了。”

薛洋像是真的困了,任她怎么捆绑也一动不动眯着眼,待她捆好自己双手,侧身要出门时才瓮声瓮气开口:“你去哪啊?快点回来。”

晓星尘答应着把门掩上。

薛洋这一觉足睡了两个时辰才醒,越到下午,店里越闷热,他只觉口干舌燥,光着脚跳下床,也从壶里倒到杯子里,直接对着壶嘴,一口气干了一壶凉茶下肚,才觉得精神好些。环顾四周,晓星尘不在这屋里,不知她有没有回来。

他心里忽然无端端有了一股烦躁,并非愤怒,而是格外不安,世界似成了一个巨大的地雷阵,处处埋伏着引信,冷不丁炸起心底的惊痛,只有和晓星尘在一处才会平安喜乐。晓星尘,似乎已经是一个缠在心头,时时泛起,难以遏止的念头。便是当年执着找常家报仇,都未曾有这般迫切。

他猛的从桌边跃起,没好气的用力敲敲隔壁,那边脚步细碎,清香袭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又躺回到床上。

但见晓星尘捧着两只包裹走进来,去看床上,道:“你醒了,我想着我们耽误了好久,身上的衣衫早就旧了,明日要去金麟台,不好穿这个,就去买了些新衣。”说着打开包裹,将所购衣饰一件件取出来。

薛洋心头欢喜,随手扯了自己衣服,在被窝里草草穿上,麻利地爬出来,见男子的衣衫鞋袜,一应俱全,兼之刺绣葳蕤,锦缎灿然,都格外精巧合身,足见晓星尘用心,忍不住笑道:“晓姑娘好惦记我啊,贴身衣物也是你挑的?”

晓星尘脸上微红,澄清道:“店里老板挑的。”

薛洋打算换上看看,晓星尘背过身,不敢去看他。

薛洋手脚快,不一会全身就焕然一新,精神不觉一振,见晓星尘还是那身麻衣步裙,忍不住道:“那你呢?你怎么不换。”

晓星尘低头收拾着包裹,随口道:“我?我懒得换了,明日再换吧。”

薛洋笑道:“可你这样和我好不配。”

晓星尘觉得这话有歧义,奇道:“我本也不要和你配。”

薛洋双臂展开,撇撇嘴:“可我许久都没见过你换白衣了,我想看。”

晓星尘不动声色:“那就自己想吧。”

薛洋伪装的好脾气再装不下去了,勃然变色,呲呲虎牙,怒道:“你若是不换,我就割了楼下那些人的舌头,然后就跑,跑到天南地北去,等你抓到我,都七老八十了,累死你。”

晓星尘很是无奈,只道:“好吧,那你等我一会。”转身入了隔壁房门。

过了好一会,晓星尘才打开房门,身上已换过了白衣,两袖用极浅的银丝线绣出简单的荷花,长袖窄腰,长发重新用一根丝带束好,她皮肤本就极白,不用再施粉,只唇上略施了胭脂,更有一种脂粉香娃割腥啖膻的蓬勃生机,周身似笼着淡淡烟雾,似妖似仙,实非尘世中人。

薛洋心满意足。

当晚二人就在薛洋屋里食用晚餐,晓星尘没想到,这里竟有煮得乳白的河蚌汤,特别家常的口味,简直像山上的厨娘在初春时分亲自去菜场挑了最鲜嫩的河蚌,回来养了两三天吐尽沙子,再用炉子细细煮的,晓星尘虽心事重重,却还是喝了满满一碗。心里对自己不甚理解,明明是薛洋命在顷刻,自己怎么却比他还忐忑不安。

当天一早,二人退了客店,径向金麟台而去,金麟台与别家不同,坐落在兰陵最繁华的地界,人声鼎沸,商户比肩,薛洋在一个小摊上要了一碗粉,往里加了满满的螺蛳、山奈、八角、肉桂、丁香、辣椒,热乎乎的一大碗汤,吃的津津有味,晓星尘对酸笋的味道不敢苟同,给薛洋提个建议:“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还要酒酿汤圆好不好?”

薛洋一条腿蜷起来搁到椅子上,道:“你一送我上金麟台呢,小爷命不久矣,趁着小命还在尝点新鲜味道也不错。”

晓星尘只能让他随意,自己也想去买点什么,出去转了转,见买茶饭的多是买牛羊肉的,煮在锅里的汤几乎成了黑色,她怕薛洋再起风波,不敢走远,只买回了一碗看上去不错的豆浆,自己也不喝,放在旁边,似在等人。薛洋埋头吃喝,只作不觉。

不多时,一位道人从拐角处转过来,一身黑色的道袍,身形高挑,面容清俊,身背长剑,臂挽拂尘,衣袂飘飘,立姿极正,很有几分清傲孤高之气,清晨里看过去真如一只仙鹤从深山雾气中凌空飞出。

晓星尘脸上陡然灿烂起来,笑着站起来打招呼:“子琛,这里。”

那道人肃如冰雪,也洁如冰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本想直接坐下去,但见那张椅子满是油腻甚至乌黑鞋印,不禁皱皱眉,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仔细擦干净一张长凳,才带着晓星尘并肩而坐,道:“我前些日子没有你的消息,生怕你有什么意外,好在收到你的信了,怎样?一路上累不累?”

晓星尘笑着揉揉自己肩膀:“累啊,不过累有所值。”

宋岚神色间略有担心之态:“下次别这样了,人走多远,总要及时回信的。”

薛洋见他俩并肩而坐,自己却被绑住双手,简直像主人要拴住某种暴躁的妖兽,他和晓星尘相处以来素来开心,此时和宋岚一来,才发觉自己和晓星尘实无一相似之处,心里越发不耐烦,打岔道:“她当然不会给你写信,因为她和我在一起。”

宋岚听到他说话,才正经朝他看了一眼,那目光如闪电,冷若冰霜,接着,他目光下移,看到薛洋手里的大碗,脸上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不过不是好表情,而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神态。

薛洋美滋滋的继续埋头大吃。

晓星尘略微放松,轻轻松动松动脖颈,朝宋岚道:“子琛,你帮我看他一下,我去给自己觅食,你吃过没有?”宋岚扯过捆仙锁一头,朝她道:“我吃了,你快去吧,我看着他。”

晓星尘得了解脱,自去给自己买早点,因早上集市人极多,比肩接踵,人群一来,连站起来都不算容易,椅子和桌边留的位置又乍,宋岚便用自己肩膀借力给她撑了一下。

桌边只剩薛洋和宋岚,相对而坐。

宋岚端起那碗给自己的豆浆,先倒出一点仔细洗了勺子,再持勺喝起来,他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至极,也优雅至极,显是素日在外面吃饭都要洗净碗碟的。手端着碗,亦是脖颈挺直,腰肢笔挺,一点声音也无,很是仙气飘飘。

薛洋一条腿蜷着,另一条腿踩着椅子,高高翘起,勺子和碗不停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没多时他就吃完了粉,只剩下大半碗汤。

忽然,他扬起头,冲面前的宋岚甜腻腻道:“宋道长,我给你看个宝贝,好不好?”

宋岚剑眉一皱,心里对薛洋全无好感,不知他如今双手被绑,还能有什么宝贝,料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摇头道:“我不感兴趣。”

薛洋毫不生气,笑道:“看嘛看嘛,这是你的好朋友晓星尘给我的,你看了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听到晓星尘三个字,宋岚确实有了几分好奇,果然放下碗,朝薛洋望过去。薛洋手肘趁机偷偷将碗往前挪了挪,离的还不够近,又挪了挪。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薛洋双手不动,手肘用力一抬碗缘,一碗汤就直直朝宋岚泼过去。宋岚应变也是极快,双手轻轻一拍桌边,若在平时,身子早已如离弦飞箭一般弹出去。只是他身后正坐着一家人,两个孩子身后正有一口大锅,烧的滚烫火热,他怕误伤旁人,只得中途改招,只上身直直一挺,头脸躲开薛洋的菜汤。

他直起身,只见薛洋笑嘻嘻的看着他,满脸幸灾乐祸之色,这才发觉,自己轻如乌云的道袍上,赫然一大块汤渍,味道冲鼻,更是令人无法忍受。

宋岚最是爱洁,不由脸上发白,手指都在微微发颤:“你…你…”

薛洋很恶劣的享受着宋岚的难过,但见那张脸上不全然是愤怒,也非伤心,若叫他形容,准确的词该是绝望。就是这种绝望,令薛洋甚是满足开心。

忽听一声惊呼,却是晓星尘端着一碟饺子朝着一片狼藉急奔而来,早上人多,晓星尘离的虽近,却过了一会才跑到跟前,把手里的饺子和醋碟都放在桌子,顾不得坐下,先去看宋岚:“这是怎么了呢?”

宋岚的表情让薛洋觉得,如果方才自己真把汤泼他脸上,他会当场哭出来。

晓星尘替宋岚拿着脱下来的外袍,见里面的袍子上也透出了一大片,夏日衣衫单薄,菜汤怕是已粘到身上,心里也不由恼怒,冲薛洋道:“你怎么欺负宋道长啊?”

薛洋哼道:“好玩啊。”

宋岚只想着和晓星尘一起上金麟台,便即和她一道回转,压根没带换洗衣服,二人收拾了半天,觉得这副样子实在无法忍受。宋岚叹了口气道:“星尘,不如你先上金麟台吧,我找家客栈收拾一下,再等着你。”

晓星尘心里深觉,他就是找地方洗衣服,总也得先穿一件,一个人收拾似乎不大可能,笑道:“没事的,不着急,午间过了再去也是一样。”

宋岚对于她一人上金家之时,本也颇为担心,听她这样说,也就同意了。二人就近找了家客栈,宋岚去梳洗,晓星尘就在院子里,替他浆洗衣衫,加了足足的皂角,过了三遍水,确保一点污渍味道都没有了,才停下手搓洗,转头望向薛洋。

薛洋被捆在院里一根柱子上,朝她呲牙,活脱一只超凶的猫,对自己被冷落格外不满。

晓星尘站起来走过去,双手粘的泡沫都来不及擦,对薛洋道:“你干什么欺负宋道长啊?”

猫对她手上的泡沫很感兴趣,故意用脸去蹭她的手掌,直蹭到脸上满是泡沫,像留了白胡子:“我是流氓啊,你才知道?”

晓星尘收回手,也不替他擦脸上泡沫,自顾自去晾衣服。

薛洋忽然发觉自己其实很会吹泡泡,一个个泡泡吹的又大又圆,吹好了就像晓星尘的方向吹过去,一个个泡沫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折出光影满天都是晓星尘。

晓星尘忍不住伸出手指,偷偷戳破一个。

上一章 无题 离歌黯最新章节 下一章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