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都城的城门口,怀夕掀开帘子看着,当初离开之时已经是下了决心此生不会在踏入这里,已经没有可以牵挂的人,带着一身伤走如今又带一身伤回,怀夕叹了一口,而此刻都城的大门外,杨梵带着公主在等她,怀夕不知道梁宽的棺椁停在哪里,她问刘逸"棺椁停在那里?"刘逸回头问一个士兵,士兵出去一会回来,对怀夕说"停在梁相府,"怀夕感激的看着刘逸对刘全和平安还有李卫兵说"你们去梁府……带着子兴…………"此刻的子兴穿着孝衣,拿着灵牌由刘全牵着往相府走去,路上行人看着知道这是有人去世了…………怀夕拿出自己准备的麻衣穿上跟随在后边…………检查的看到刘逸亮的令牌没有查验,笔直的站着,杨梵他们也紧随其后……
路上行人看见也纷纷避让…………,来到相府,门漆掉的已经看不出之前的颜色,旁边的一抹红似乎在那倔强的告诉世人它曾经的辉煌,而此刻一个人坐在门口拿着酒壶在那里喝着,是方楚…………他穿着白衣在那里,满眼的哀伤,看着怀夕,怀夕看着他…………怀夕牵着子兴走进相府,梁宽的棺椁停在正厅的中央,周围杂草丛生,处处萧条,可是正厅已经被人打扫出来,白布已经挂起,魂番肃立,一群小鸟对于这个寂静屋子突然来到的人很是纳闷停在屋顶看着。
怀夕看着这个自己少时来过的地方,她凭借那一点点的记忆找到了那株曾经一起栽种的凤夕树,如今的它已经长的粗壮,"杨烁,你说这树真能开花吗?""能,怀夕说能肯定能…………""能引来凤凰?""那肯定的啊…………"怀夕看着栽下的树说。怀夕摸着树,不自觉的笑了,"凤凰来没来我是不知道,可是我来了…………"怀夕在心里说。突然一阵风吹过一朵开败的风夕花落在怀夕头上,怀夕的泪水落下,她感觉那是梁宽来看她了…………虽然走时说不在回来了,可是对于梁宽来说这里是他的故土啊,更是他的家…………
"全叔…………这是父亲的房子吗?"子兴问到。
"是啊,这是将军之前的家…………"子兴环顾四周,看着萧条的院子,东倒西歪的石柱子,破败的窗户,自幼见过战争的他知道这个家曾经经历了一场灾难…………
追过来的方楚看着怀夕问"为什么…………不是在墨城挺好的吗…………"
怀夕抱歉的看着他说"对不起…………"
方楚通红的双眼看着怀夕说"之前来信,还邀我去墨城…………我还没去…………怎么就没了…………怎么就没了…………"
怀夕被他一说,格外伤心,嘴里开始有了血腥的味道,她怕大家担心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原来血是这个味道啊…………
方楚见怀夕的样子,提着酒来到棺椁前坐下,一口一口酒喝着,子兴走过去给他磕了头,方楚看着给自己磕头的娃娃问"你叫什么名字?""梁子兴…………"方楚看着子兴笑着说"还真是子兴…………"
因为梁府新帝还未下旨解封,刘逸急匆匆进宫求旨,宣旨的太监已经在等候了,新帝和梁相斗了一辈子,他只是说了一句,解封不可能,但是死者为大,可以不计较…………刘逸知道这已经是很大度了…………
本身就耽误了很久,第二天,起灵来到林山,怀夕先带着子兴来到梁相墓前跪拜,又来到自己父母的墓前跪拜,子兴看着满山的坟墓,除了不解更多的是震惊…………满山的坟墓,这是多少生命…………感觉比上次守城的时候死去的人都多…………
"娘…………为什么…………"
"子兴……你只要记住这里埋着你爹,你爷爷,你外公外婆埋着梁氏一族就好了…………"子兴点点头。
梁宽的棺材落下,子兴像个疯了一样跳下去边哭边喊"爹…………"怀夕看着趴在棺材上的子兴,对刘全说"把他拉上来…………"刘全把他拉上来,子兴对怀夕说"娘…………我不想把爹埋在这……娘…………爹只是睡了…………爹,你快起来,我们去骑马,你还没教我武功…………爹啊…………"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孩子,怀夕看着子兴说"梁子兴…………"子兴看着母亲,委屈的哭着说"娘…………爹…………还没教我武功呢…………"
刘逸走过去说"子兴,让你爹安息吧…………"子兴一把泥土摔在他脸上…………他愤恨的看着刘逸…………刘逸阻止上前的人对子兴说"子兴,你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受了伤从不说疼,你知道吗,他有一次因为训马,缰绳缠住他,我们都吓了一身汗,他却从容不迫,而且凭借高超的骑术驯服了那匹没人敢骑的马…………你也应该像他一样…………"
子兴看着刘逸上气不接下气的问"我爹……那么厉害…………""如果你想听,你上来我讲给你听…………"子兴被刘全拖起,众人一铲一铲的填着土,怀夕看着棺椁被泥土一点点盖住,直至填成了个旁边一样的坟堆,方楚拿着酒倒在上面大喊"梁兄……走好…………"他喝了剩下的酒,把酒瓶摔碎念道:故人惜此去,留琴明月前。今来我访旧,泪洒白云天。
讵欲匣孤响,送君归夜泉。抚琴犹可绝,况此故无弦。
何必雍门奏,然后泪潺湲。
天空中飞起了一排鸿雁,哀嚎着飞向远方,怀夕看着,慢慢的变成一个点消失在眼前…………她像断了线的风筝,直落大地…………
"娘…………"只听子兴的一声哀吼…………
"怀夕,你看,这是我和他们比射箭赢的手串,好看吧…………送你了…………""不要…………我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少年怀夕坐在凳子上发呆的看着天空。少年拿着手串不知所措…………
"怀夕…………我们去放风筝吧…………""好啊…………"草地上三个少年在那里嬉闹,厨房里少年拿着一块糕递给女孩说"你看,我没骗你吧,跟着我肯定有吃的…………""可是,这不是偷吗…………""这是我自己家,不算…………"
"怀夕,栽的那颗风夕树开花了,花蜜很甜…………你要不要尝尝……"少年从树上跳下来递给她…………她接过来,摘掉花蒂吸着花蜜,一个树上笑着一个树下笑…………
"怀夕,对不起,为了救我…………""宽哥,你不用抱歉,如果今天在牢里的是我我想你也会这么做…………"
"怀夕,你决定了?如果这么走了,可就回不来了…………"
"没事,不是还有你吗…………"
"怀夕,如果你忍的辛苦,我可以给你…………"
"没事,宽哥,我可以…………你不用担心…………"
"怀夕,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他是吗?"
梦中,怀夕看到了少时的梁宽和自己…………等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地方,周围的摆设还是一样,是别院啊…………
杨梵本来想把怀夕接到他府里,可是刘逸说想请太医给看看,那样就会不方便…………思来想去还是这个当初这个别院最适合,于是刘逸就把他们安置在别院了,哑女还在那里照料,看着慌张的刘逸抱着怀夕她愣了很久,不是听说姑娘跟别人去了草原了吗?不过姑娘样子一点也没变还如同初见那般,岁月到是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呢…………她利索的拿出被子枕头,等着太医的到来,平安问了煎药的地方就去忙活了,刘全照看着子兴,此刻的子兴神情紧绷,杨梵牵着他手,他能感觉出来这个孩子的害怕,他安慰道"没事的,你娘会挺过去的…………"孩子低下头,认同的点头,地上泪水滴落…………
太医来到别院,看了一下摇着头走了出去,又来一波……又摇着头出去,一连四五波都摇着头出去,刘逸脸色越来越浓重,李卫兵走到杨梵跟前说"我听说,给新帝看病的华仁医术高超,让他来试一下如何?"
"这…………"此刻的杨梵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虽然他是王爷,可是谁都知道他这个王爷的脑袋如今朝不保夕的,也么可能去求新帝,而且如果去了,被那些有心人盯上参他一本,可是看着此刻的妹妹,他狠下心,自己这个妹妹三番两次舍弃自己性命救自己,自己又岂是贪生怕死的人,他正要走被刘逸拦下说"你不适合去。我去更合适…………"他看着杨梵说到。杨梵看着刘逸,说"拜托了…………"
刘逸没有回应,直奔宫里,而此刻在国公府里,坐在轮椅上的国公爷正思索如何去见自己的孙子…………他吩咐家奴去打听消息,可是如今的国公府,显然没有人听他的,只是哄着他说腿伤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