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离开后,孟婆转过身,手中的木杖砸向国师,身子气得发抖。
国师再次倒退数步,唇角有了一抹血迹,他抬眸,直视孟婆,没有丝毫惧意,“婆婆,你在怕什么?”
“你明知三生石上她二人前世的缘名未散,却还要让她们篆刻,你是何意?国师,你活了万年,不该不懂,天意不可违!”孟婆往后退了两步,蹲下了身,布满老茧的手轻抚着三生石,一缕魔气注入,密密麻麻的名字浮于半空,浑浊的双眼停留在一对对名字上,未曾离开。
三生石,存于世间万载,六界之中,但凡被三生石所认可的有情人,无论生死,无论几世,无论仇怨,皆会牵连着彼此。
魔界中,无人不知。
可知凰夙前世之人,却独有国师孟婆二者。
一旦再度刻上二人的名字,只会适得其反,消磨一切情缘,成为彼此生命中的过路人。
国师的心思,孟婆一直都懂,她看过太多这样的执拗,只觉得讽刺。
凰夙不同于任何人,她的情劫,与别人也不同,天注定,天为命。
三生三世,缺一不可。
孟婆不懂的是,为何偏偏对方乃是一个凡族人。
时间,往往在幸福时过得尤为的快,于凰夙而言,更是如此。
在人间,从嫁给他开始,他从未让她伤心,让她忧愁,直到两年后,一切都变了。
凡人不同于妖类,与天同寿,他们是一片孤舟,只能渐渐逝去。
夜九卿如今二十有五,凰夙嫁给他这么久,却还未传来喜讯,朝臣逼得越发的紧,让他广阔后宫,早立太子。
每日,她只知他愈发忧愁,却不懂是为何,朝堂之事,她根本不便过问,每每问起,他都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轻唤一声,“无事,只是有些乏了。”
近日来,他越发嗜睡,她日日守在后宫中,免不得听见一些闲言碎语,她却从都不予理会。
可后来,他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她只当他忙,却在那日夜,不经意间闯入他的寝殿,看到了同他交颈而卧的女子。
她质问她是谁,他偏头,不言。
她冷笑一声,转身离开,步子却有些蹒跚。
几日时间,他纳了数百妻妾,再未来过她房中。
她忍住不去想,日日守着自己的房。但凡来挑衅她的嫔妃,她从未留手,就连全尸都未曾有。
渐渐的,她的狠毒,传遍了整个夜国。她等了他一年,等来的,却是废后诏书。
她被逼得紧了,灵火燃烧了圣旨,踏云去往朝堂,见到了上位的他。
“夜九卿,你什么意思?”
她一步步走近,他却只是看着她,那双眼里,不再有她熟悉的情,只有冷,彻骨的冷。
她骤然愣在原地,不再前进一步。
“凰夙,你已是废后,冷宫,才是你该待的地方。”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又道,“一个女子,嫁夫多年,却还未有一儿半女,又有何用?”
原来……如此。
面对周遭朝臣的嘲讽,她只是勾唇一笑,泪水滑落之时,凡间万象,血红一片。
“夜九卿,是我瞎了眼。”
女子离去的背影,落入他的眼中,心口,刀割般的疼,他握紧双拳,轻声呢喃,“我们,有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