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乌云越来越厚重,随时要塌下来一般,几声闷雷后,风云四起,豆大的雨珠砸在小心鼻尖上,羽睫微颤。
摄像师一看天下雨了,立即将机器收回,记者也陆续离开找了个地方遮雨,唯有小心还跪在原地。
大雨淋湿了她的脸,身上的衣服被水打湿紧贴在身上,很冷,似是穿过皮层入了骨髓,就连灵魂都在战栗。
伽罗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像个木偶跪在雨幕中,赵钱带着保镖过来时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保镖围成一个圈将小心包围在里面不让围观群众靠近。
赵钱不明真相,砸了下舌,站在伽罗身旁问了句:“小小姐怎么跪着?这跪多久啊?”
“不多,半小时。”
赵钱眼神瞟过去,看来是伽罗让跪的,为了什么下跪不得而知。
伽罗说跪半个小时那就是半个小时,少一秒都不行,赵钱看着路中间的女人,忽然觉得挺可怜的。
死者家属不知道从哪知道小心跪在这里,一群人不顾大雨纷纷跑过来,将手里准备已久的垃圾朝着她砸去。
一个绿色易拉罐直接砸在小心额头上的伤口上,泛黄的液体顺着她血糊满整张脸。
空气凝固几秒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人群里尖锐地传来。
“小心你哥该死!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你们一家都是蝗虫!人渣!”
“是啊,哥摊上事了居然消失四天和男人谈情说爱。”
“小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小兴邪死了也是为民除害,害了这么多个家庭。”
“砸!反正没人管,往她脸上砸叫她不要脸!”
“……”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沸腾起来,手里不管拿着什么东西都往小心方向砸,挡在小心面前的保镖都遭了秧,皱紧眉头不敢动。
此时的小心就像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抗在她肩上的尊严正在一点一点的粉碎。
周围一片混乱,小心消瘦的身躯左右摇晃着,好疼啊……头痛,胃痛,肚子痛,膝盖也痛……身体没有哪个地方是不难受的。
小心眼神依旧空洞,藕青色的唇瓣紧紧抿着,她吸了吸鼻,一口寒气入了胸腔,挺直的背脊逐渐控制不住的弯了下去……
伽罗蹙眉,深邃的双眼如滴了两滴墨漆黑一片,没人能看懂他的心思,身旁的赵钱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伽总,需要上去帮忙吗?”
这雨实在是下的太大,刚还平敞的地面现在全是水坑,雨点砸落,溅起一片涟漪,赵钱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心就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伽罗抿紧薄唇没出声,视线扫过去,他感觉小心好像哭了,对于她的眼泪,他一向不屑一顾,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心情跟天上的雨一般,七零八落。
伽罗看了一眼腕表,半个小时到了,不多不少,他伸出手:“伞给我。”
赵钱愣了一下赶紧把手中的雨伞撑开递过去。
伽罗撑着伞缓步走向雨中,石子儿大的雨落在伞上哒哒作响,与生俱来的气质,引得路人频频回眸。
他站在小心跟前举着伞给她遮雨,此时的小心才有轻微的反应,她抬头专注地盯着伽罗,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俩人就这么对望,一人站着,一人跪着,她卑贱如泥,伽罗高高在上。
雨水淌进眼睛搅和一下后变得炙热滚烫,小心颤着嗓音,沙哑问道:“时间到了吗?”
“到了,你可以起来了。”
小心没动,不是她不想起来而是起不来,她身子本就虚弱,被关了四天还在这大雨中跪了半个小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膝盖寒气入侵,像是跪在针板上,扎在骨头缝里,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轻轻一下险些把血咳出来。
“伽罗我们认识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