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晓沉默,最终低低叹了一声,她从包里拿出两瓶药放在茶几上,一瓶强效止痛药,一瓶抗癌药。
“咖啡别喝了,药好好吃,按时吃药“
伽罗又是半个月没回家,小心将之前的习惯一点一点的丢掉,不再给他留灯,不再做饭等他回来,可每到深夜她还是戒不掉看手机的习惯。
她以为她能一次性卸掉对伽罗的感情,可这感情就像一颗毒苗,入人心腹,毒入骨髓,你永远不知道那玩意儿有多恐怖,等反应过来时已成参天大树,遮住所有光芒,她想戒掉,就得砍了连根拔起,那是长在心上的东西,牵扯着最软的细肉,光是想想就痛彻心扉。
小心点开联系人,那里孤零零的只有伽罗一个人,她按下去。
电话一连打了三个,都是无人接听,这是常事儿没什么好失望,除去心有点凉外剩下的只有麻木。
小心不知疲惫的继续打,这么坚持,还是结婚以来头一次。
“嘟……嘟……”第四个电话等候音响了许久,兴许是被她打烦了,伽罗终于接了起来。
“什么事?”
伽罗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小心耳朵里,不比她的手暖上多少。
十七天没联系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情绪稳了,她没对着伽罗哭出来。
小心嗓音有些沙哑:“后天周末你能抽个时间回来一趟吗?”
“怎么?半个月没碰你,就急着往我身边凑?小心超人你贱不贱啊。”
小心身子僵了。
先爱上的人和爱得最深的人,注定在感情上得不到平等,何况伽罗仿佛从未爱过她,她卑微如土。
小心耐着性子:“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谈,是你一直想要的,你确定不回来吗?”
伽罗没回他的话,手机里传来杂音,细细听能听出来是伽雪的声音,温糯软甜,小心没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只听到伽罗磁性嗓音,说了句:“乖乖睡,我守着你。”
窗户好像没关,不然她怎么会感觉如此寒冷?
小心忽然感到胸闷,闷得喘不过气来,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被抛上岸的鱼,濒临死亡。
小心闷哼一声,胃抽了一下,喉间已经哽了一口血。
手机那头逐渐安静,伽罗回她一句:“什么东西?”
小心咽下口腔里的血,故作轻松问道:“伽罗,如果我告诉你我快死了,你会不会有一丝丝心疼我啊?”
“呵。”伽罗嗤笑一声,声音薄凉,“小心超人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你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你能得什么病?神经病?还是妄想症?”
小心的心像是被刀狠狠地剜了一块儿肉似的,痛意绵绵不断上升,她什么身体他清楚?多可笑的一句话,或许她的憔悴对伽罗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只是神经病是真的,她就是得了神经病才会对他念念不忘十六年。
小心还没出声,伽雪就按耐不住的劝了句,“伽罗哥哥,小心姐姐是想你了,你就回去看看吧。”
这话小心听清楚了,她忽然恶心,觉得自己蠢到没边了才会问出自取其辱的问题,还要让伽罗的情人可怜她,劝她的男人回家。
她算是想明白了,伽罗这半个多月来陪着伽雪玩得开心呢,哪想得到她这个闲置品。
小心想想这四年,笑了一声,笑意不到眼底,泛着矜矜凉意。
通话什么时候挂断的小心都不知道,她只是举着手机,手有些僵了慢慢放下来,手机早已黑屏。
小心猛吸一口气,血从唇角淌出,她伸手擦去,满手是血,血黏糊在手上很不舒服,小心没去管而是继续握着手机给伽罗发了条短信。
“我们离婚吧。”
小心等了将近半小时也没等来伽罗的回复,她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点,他怕是已经陪着伽雪睡了。
手中的血已经干涸,腻得让人难受,小心撑起疲软的身体进洗漱间将手上的血洗干净,冰冷的液体,冷得人心凉。
回到房间后,她熟稔地接了杯热水,吃止痛药和抗癌药,小晓给她的强效止痛药含有麻醉,这种药物除非痛到实在受不了了才会吃,吃多了有依赖,神经也受不了。
她将药全部倒出来放在普通的瓶罐里扔进抽屉,什么伽罗,她不稀罕了,不过是喜欢16年,相伴6年,结婚4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可放不下的。
.......
天微亮,小心就醒了,她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就直接给律师通了个电话,让他拟定一份离婚协议送过来。
张律师听到她要离婚很是震惊,心里有疑惑却没多问,只问了相关离婚协议上的内容,比如财产分配之类的。
这种详细的条例,最好是当面拟,小心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张律师,你今天有时间吗?”
张律师回道:“有。”
小心说:“那你能不能来我这儿一趟,我们详谈。”
张律师:“行,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张律师是晓氏的法务总监,对他自然信得过,除去离婚协议,她还要和他交代一下遗嘱。
小心把地址给他发过去,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即使不出门她也习惯化妆,为了让自己这张病态的脸显得稍稍精神一点。
看着镜子里明媚的自己,小心扬起笑,过了今天,她还有明天。
担心张律师没吃早饭,小心顺手做了两份早餐,早上九点刚过门铃就响了。
小心将围裙随手脱下来挂在墙壁上去开门,来的人正是张律师。
“沈总。”
“快进来,吃饭了吗?”小心问。
张律师跟着进去道:“已经用过了。”
小心一听他已经吃过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吃早饭,匆忙喝了杯牛奶后倒了杯茶进会客室。
张律师也不含糊,坐下身把电脑拿出来,当听到小心要把沈氏大部分股份转移到伽罗名下时他诧异地看向她,打着键盘的手都停了下来。
“晓总,这你可得仔细考虑,晓氏属于你的婚前财产,你的丈夫并不享用。”看多了离婚为了财产分割而大打出手对簿公堂的,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将婚前财产拱手相让。
再说,这牵扯到一个上亿的公司,不说晓氏其他股东同不同意,单她闺蜜那儿就过不了关,要是知道她离个婚把公司都分出去了,只怕会闹得天翻地覆。
“我知道,所以我接下来需要和你商量我立遗……”小心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门铃声响起,她不得不起身去开门。
“你稍等,我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黑色人影突兀的映入他的眼前,随后,扑面而来一股寒气,小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心抬头看着伽罗,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伽罗原本一双漆黑的眸子此刻变的有些腥红,久居上位的他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伽罗握住门把的手一用力推开,强势跨进屋,“昨晚你给我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小心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嗤笑一声,原来是为了离婚的事,瞧瞧,昨晚还言语侮辱她不愿意回来的男人,一听到离婚赶早就回来了,这是有多迫不及待。
听到她那一声意味不明的笑,伽罗蹙紧眉头,视线扫了一圈周围,当看到鞋架旁放着一双男士皮鞋后,瞳孔深处一闪而过阴鸷。
原本心情就极差的伽罗这会儿心情躁得想打人,他脾气向来不好,有了火也从来不忍。
他一把攥住小心的手腕,目光从地上的鞋转移到她的脸上,见她脸上还带着妆,嘴角上的笑越发阴冷:“我说你怎么忽然要和我离婚了,搞半天是另结新欢?怎么,我一个人已经满足不了你了。”
小心心一紧,她皱着眉头:“伽罗,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让我明天回来,是因为今天你在家约了野男人吧?”伽罗将小心强行拽进了客厅,那力道仿佛是要捏碎她的腕骨,他把她扔在沙发上,身体随后压了下去,掐住她的喉咙。
“我没……”小心不知道伽罗发了什么疯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很深也很沉,让人茫然中透着几分不安来,她骇的四肢僵硬,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都要被掏空了,张着嘴喘气。
伽罗平生最恨就是被人背叛,哪怕这个女人曾经是他爱的,但他用过了,就算扔掉了那也是他的容不得别人碰。
想到小心在家里偷偷藏着男人,他就一肚子火,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小心脖子痛胸口闷,指尖都打着颤,求生的本能让她抬起手扣住伽罗的手腕,可她那点力气怎掰的动男人的钳制。
眼前阵阵发黑,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死亡的时候,听到动静的张律师急急忙忙跑出来去扣伽罗的肩膀。
“厉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伽罗转眸:“你就是小心藏的男人?”
张律师一听就知道伽罗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不是,你不要多想,我今天来只是为了拟你和晓总的离婚协议。”怕伽罗不信,他赶紧拿出名片给他看。
伽罗手松了松,小心喘过气来,身子蜷缩在沙发上颤抖。
张律师见他松手也松了口气,大着胆子问了句:“厉先生要不你先和晓总商量一下离婚财产分割?”
一听到“离婚”这两个字,伽罗的气息又冷了,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
张律师被他阴鸷的眸子盯着感到腿有些软,这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眼神都不敢乱扫一下。
直到伽罗启动唇瓣吐出一声“滚”后,他赶紧转身就走,连放在会客室里的电脑都不要了。
小心身体大不如从前,被伽罗这么一掐,纤细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一圈红印,缓了好久,呼吸才顺畅。
她这才感觉自己是病了,以前也不是没被伽罗掐住脖子威胁过,虽然也很难受,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好半会儿都使不上劲儿。
“伽罗,你刚才是想杀了我吗?”
小心不是第一次看到伽罗生气,只是他给人的感觉一直很凉薄,就连生气也是,像今天这么烟熏火燎的姿态是她平时连想都没想过。
伽罗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离婚?还是误会她藏了人,跟他一样出轨?
伽罗没有回答她,他往沙发上一靠,目光斜视小心,红着眼睛的女人看着有几分可怜,像是一只兔子。
“为什么忽然提离婚?”
从他刚才对她的态度还有现在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出轨家.暴的人是她。
小心险些气笑,她捂住脖颈坐起身:“伽罗不是你一直想和我离婚,想和伽雪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吗?我现在成全你,怎么看你表情好像很不情愿?”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想要离婚!”伽罗重复问话,语气加重了几分。
“还能为什么?我烦了这段婚姻,我不喜欢你了,也不想做伽雪的移动血库了,这些够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哭过的原因,小心一双眼睛血红的吓人。
她无畏地瞪着伽罗,像是要透过他那层人皮看看他里面那颗心是什么做的?怎么她捂了四年也没捂热?
小心自嘲一笑:“你要觉得这些理由还不够,那就当是你心里想的那样吧。”
伽罗脑子里尽是些龌.龊的心思,他想的那样,还能是哪样?无非就是怀疑小心出轨,不然怎么就忽然不爱他了?
小心对他的感情他虽不屑一顾,但也清楚她对自己的感情有多少,而这感情现在她说没就没,一时间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掉了什么东西。
伽罗目光阴恻恻的,刚降下去的怒火又蹿了出来,他眼睛都红了,上去就扯小心的衣领:“小心看来我不在家的时间里,你这些心思很多啊,离婚是假,有人是真,我看今天来的那个律师就是其中一个吧,毕竟像你这种婊子,一个怕是满足不了你。”
伽罗把小心拽起来扔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眼神里侮辱味十足。
小心被这一摔险些把早上喝的那杯牛奶给吐出来,胃里绞得厉害,她性格温和,可并非逆来顺受,被伽罗这番话气得胸腔翻滚,那一口气几乎要压碎她胸腔骨。
“你说得对,我就是外面有人了!”小心咬牙讥讽道:“怎么,就许你伽罗外面有人,我就不行了吗?”
伽罗一个巴掌狠狠地扇过去,一点反应都不给小心留,小心被这一巴掌打飞了甚至耳朵里嗡嗡直响。
“你有胆再说一遍!”
伽罗这一巴掌打得小心六神无主,使出全力,几乎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小心擦掉嘴角上的血,闭了闭眼,她真的不想再把剩余的生命浪费在伽罗身上了。
“伽罗,四年已经够长了,我没有再多的四年陪你耗了,我等不了了。”
她这番话就跟一个将死之人说的一样,伽罗没明白过来,他愣了半晌,尖酸道:“被我撞破你那点心思,就想要和你那些野男人双宿双飞?小心当初是你逼我娶你,现在想要离婚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