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肩上的伤的确不轻,但他也是避开了要害的,他本人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看不见小师尊了,不过如果要是以楚晚宁受伤作为代价的话,他还是宁愿看不到。
而楚晚宁,虽然说是被墨燃挡了一下,但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还是不少,薛蒙稍微强点,没有太多的伤,也拿到了自己的神武。三人在客栈休息了几天才动身回死生之巅。
回了死生之巅后,薛蒙第一时间就去找薛正雍显摆,墨燃在一边偷笑,这父子俩互相吹捧的样子……曾经他很嫌弃,但现在可以说得上是百看不厌,回忆带解闷。
可能也是少年人身子骨好,墨燃的伤口没多久就开始结痂了,他也没怎么操心白子,虽然不清楚和上次是不是完全一样,但是怎么也能知道大概,可能是真的脑子糊涂了,他全然忘记了楚晚宁经常为这些事操心。王夫人又不让他出门乱转,也就没看见红莲水榭彻夜未眠的身影。
楚晚宁身上也有伤,而且还不少,每天都熬着查阅书籍,伤口好的更慢,薛正雍实在看不下去了,去红莲水榭劝了劝楚晚宁,“玉衡,你身上那么多口子还没愈合呢,就不能省点心养养伤吗,学学燃儿,心大点,他伤口都结痂了你这伤还没好,别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贪狼长老擅长医术,你得了空找他去给你瞧瞧。”
楚晚宁却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无妨,只是小伤。”
“小伤?你这脸色从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好看,燃儿都比你的脸色好。十个人见了你九个人都说你瞧上去随时要昏过去。我看那伤口邪门,没准有个毒啊什么的,你还是长点心吧。”
楚晚宁把眼神从书上抬起来,冷笑道:“我像是要昏过去?谁说的?”
薛正雍无语,确实没人敢说这话。“玉衡,你身子又不是铁打的,也别把别人当纸糊的嘛。”
“我心里有数。”
薛正雍无声的做了个口型:你有个屁数。
又唠了一会儿,薛正雍见时辰已晚,拍拍屁股站起来,准备回去陪老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楚晚宁:“玉衡,你早些休息。你这样子要是让蒙儿知道了,他非内疚死不可。”
楚晚宁压根儿不理睬他。
薛正雍碰了冷钉子,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走了。(没啥好改的
楚晚宁喝了薛正雍非要让他喝的药,然后继续回到案前翻阅书籍,看到半夜开始头晕,他撑着额角,就当是自己累到了,也没有在意。
已经到了午夜时分,月色映在了桌角,楚晚宁伏在案上,身侧有成山的案卷,蹙着眉睡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的小徒弟跪在海棠花树下,一遍一遍的说着:师尊……你理理我。话语与初见时并无不同,却哭的浑身发颤。他听见墨燃的声音逐渐变小,最终变为无声哭泣,只有一个口型,他不停的说:师尊……你理理我。
楚晚宁有意去触碰他的小徒弟,却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看着墨燃跪在花树下流泪。
本来已经归于无声的叫声忽然又出现在楚晚宁耳边,“师尊,师尊?”
楚晚宁瞬间惊醒,下意识的低声唤了一声墨燃。
墨燃也低声问道:“魇住了?”
楚晚宁缓了缓,然后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你怎么出来了。”如果他没有记错,墨燃应该是被王夫人关在屋里了才对。
墨燃小声笑了笑,唇边的酒窝格外醉人,“师尊别说出去,我自己溜出来的。已经结痂了,没什么大事。”
“谁问你这个了。”楚晚宁嘴硬。
“嗯没问,我自己要说的。”墨燃顺着猫毛撸。
“师尊,已经将近辰时了,我想着今日晨修要到时候了,快收拾一下去善恶台吧。”墨燃小声提醒。
楚晚宁忽然僵住了,他从来没有迟到过,“随我去善恶台晨修。”
墨燃应道:“嗯。”他也没说王夫人还没让他出门,他又不去舞刀弄剑,就单纯去侍候着师尊而已,王夫人也说不了什么。
楚晚宁站起来就往外走,墨燃也紧紧跟在他身后,等看到薛蒙师昧,才悄悄从楚晚宁身后离开,到了弟子的一堆里,薛蒙奇怪:“我娘肯把你放出来了?”
墨燃耸肩,“怎么可能,我自己溜出来的,别跟伯母说啊。我就是跟着师尊来的,应该还不能晨修。”
薛蒙白眼,“你胆子还真是大,我娘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说你呢。”他倒也没有告诉王夫人的意思,好歹墨燃这次受伤是为了保护师尊,还保住了他的神武,也就别别扭扭的承了情。
楚晚宁叫墨燃先陪师昧喂招,把薛蒙留了下来。“坐。”
薛蒙依言坐下。
“三年后便是灵山论剑了,你有何打算?”楚晚宁问道。
“拔得头筹!”薛蒙答得扬眉吐气。
“好。”楚晚宁回答。“不过不可过于自满,参加论剑的都是各派翘楚,也不乏有神武的,没有神武的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有神武的你不能轻敌,差一点,在真正的生死斗上,就会丧命。”
薛蒙被说了一顿,但最开始的“好”字他也是听见了的,他语调都在上扬,“一定会的!”
楚晚宁又道:“胜负无常,但骄傲不可轻负,努力为之,至于结果,你不必过分强求。”
“好!”
交代完事,楚晚宁转头准备去叫墨燃和师昧,他就看见墨燃用完好的那只手有些费力的陪师昧喂招,他这才想起来墨燃身上还有伤,他又想着,不是所有人都像他楚晚宁,墨燃还只是个少年,绝不应该这样的,他扬声道:“回来吧。”
墨燃收招,“是,师尊。”
接下来的几个月,楚晚宁一直没有去找墨燃,却是夜里经常会做关于墨燃的梦,有时候是自称“本座”口出狂言的墨燃,有时候是初见时的墨燃,有时候是那日跪在海棠花树下的墨燃,他也尽量的无视掉了这个梦,只是看着墨燃,大脑放空。
他厌恶极了自己,觉得自己简直是恶心,他喜欢墨燃,喜欢自己的徒弟。
转眼间,到了年末,楚晚宁一日下山降妖归来,山上竟是飘起了大雪。楚晚宁最是畏冷,紧了紧衣服,准备去找薛正雍复命,进了丹心殿却迎面撞上了墨燃。
墨燃行礼,“师尊。”后又补了一句,“师尊是要去找伯父吗?伯母身体有些不适,伯父去守着了,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达。”
“不必。”楚晚宁转身要走。
“等等!这天气实在是冷,我的伞先给你打吧。”墨燃把伞给楚晚宁打上去,又递上一块手帕让他擦。
楚晚宁烤了烤手,最后还是没走,“你来这里做什么?”
“哦,这不是到岁末了,一年堆积的卷宗需要整理,我来帮个忙。”墨燃笑。
墨燃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就听见楚晚宁说:“我知道有一年的卷宗需要整理,但是,这不是师明净的事情吗?怎么是你在做?”
墨燃看着楚晚宁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他今晨说有些头疼脑热,还浑身盗汗,我就替他来整理一下。近日天气凉了,师尊也穿厚点吧,注意身体。”
楚晚宁像是被烫了一样,收回了烤火的手。从来没有人这么注意过他的身体,他不敢接。“走了,你好好整理。”
墨燃追上去,“师尊,雪下大了,打伞回去吧!”
“不用了。”楚晚宁看了他一眼。
墨燃和楚晚宁僵持不下,只好一直给他撑着伞,“师尊,等我回去雪都停了,你先打着吧。”
楚晚宁执意不接,最终这把可怜的伞还是被吹到了雪地里。
楚晚宁沉默了一会,“我用不着人照顾,我不是师明净。”
墨燃心里咯噔一声,这误会可大了。他还想再说,就看见楚晚宁往自己身上加了结界,“走了。”
他本想追上去,但楚晚宁脚步飞快,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他跟去,他又是还有工作没做完,只好回去加快了整理的速度,然后飞速赶去了红莲水榭。
楚晚宁睡在床上缩成一团,墨燃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楚晚宁的额头,发热了,他赶忙打了水来,拿帕子给楚晚宁规规矩矩的擦脸,看他面色好些了才回自己房间,但楚晚宁第二日晌午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的鞋子变大了,衣裳也松了一圈,再一看,他自己变小了?!
(宝们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