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白柔带着孩子们在药房里间等着宫远徵一起回角宫吃午饭,而宫子羽路过药房,瞥见宫远徵竟也在,正与药房管事在里面低声私语,宫远徵手里正拿着一瓶药,神色有些激动。
“徵公子也到医馆来了?所为何事?”宫子羽生疑,走了过去
药房管事姓贾,看见来人后,恭敬行礼:“执刃大人。”
宫远徵眉毛一动,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随手将把那瓶药放好,谁也没有搭理。
金繁见他态度如此,忍不住开口:“徵公子,按照规矩,您看见执刃大人,应当行礼。”
闻言,宫远徵冷冷的目光斜来:“你是谁?你也配和我说话?”
宫子羽扬起下巴,故意道:“金繁,徵公子不愿行礼,自有他的理由。我虽不解,但也不强求,交由长老院评判即可。”
宫远徵垂在身侧的细长手指捏了捏,似厌恶又似忍耐,这人居然拿长老院压他!
哥哥如今不在,嫂嫂和孩子们身边决不能只剩护卫而他不在身边。
沉默片刻,他还是不得不低了头,喊了一声:“执刃大人。”
宫子羽一本正经地回复:“徵公子不必客气。”
宫远徵紧咬牙关,少年倔强的眼神里透出凶狠的锋芒。
没理会他的怒意,宫子羽走到一旁,拿起他刚才放下的药瓶,药瓶上写着“百草萃”。
想到父兄服用百草萃后依然中毒,而百草萃又向来由宫远徵负责,宫子羽便觉得有诸多疑点,不禁问:“徵公子向来专精炼毒、解毒,你负责剖验父兄遗体,有结果了吗?”
宫远徵早已有了答案:“执刃和少主所中之毒是宫门自己的毒药‘送仙尘’,此毒发作极快,如果没有及时解毒,必定身亡。”
“那就还是有方可解?”
“有,但很难。”
“哦?”
宫远徵继续说:“从这味毒药研制成功以来,几乎没有成功解救的先例。送仙尘是扩散性剧毒,会随气血迅速流遍全身,留给解毒者的时间近乎苛刻。”
“有多苛刻?”
宫远徵抬起指尖,预估:“心跳两百次。”
宫子羽:“如此烈性的毒药,难获取吗?”
“看来执刃大人对宫门事务不怎么了解啊……”宫远徵用不屑的目光看了看他,“送仙尘在旧尘山谷内外的各个宫门据点都有贩卖,只要出得起价。”
“送仙尘之毒难解却易得,嗯,了解了。”宫子羽转念又问,“那这毒难防吗?”
宫远徵脸色微变:“我不懂你此问之意。”
宫子羽终于说到重点:“那我换个说法,请问徵公子,每日服用百草萃的人会不会中此剧毒?”
宫远徵沉默良久,用余光打量一眼身旁的药房管事,只能咬牙承认:“不会。”
宫子羽冷笑:“那每日按时服用百草萃的执刃和少主都因送仙尘而死,我是不是应该对制作百草萃的人问责呢?”
见他咄咄逼人,宫远徵镇定自若,充满了和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沉着。
“宫门上至长老,下至夫人,多年来一直服用徵宫研制的百草萃以及其他丹药与膳食,从未出现过半点差池。刚你问我何事也来医馆,其实我正是为了检查药房里的百草萃是否有问题……”
“是吗?那检查后的结果是?”
“没有问题。”
宫子羽微眯双眼:“那就又绕回来了,我父亲和兄长怎么会中毒呢?”
“百草萃虽由我负责研制,但送到各宫府邸之后都由各自的仆人伺候服用。不如,执刃大人好好查查你们羽宫的下人,也许会有惊喜。”宫远徵游刃有余地推了回来。
宫子羽压下心头的怒气:“羽宫的下人,我自然会查。”
宫远徵反唇相讥:“你确实该查。而且,执刃大人位子还没坐热,就无凭无据空口栽赃我们徵宫,也是厉害。”
“证据会找到的……”宫子羽静静地盯了他一眼,铿锵地留下两个字,“放心。”说完,便带着金繁离开。
宫远徵看见宫子羽走远了,敛起了方才针锋相对的神色,目光一沉,重新抬起头时冷得吓人,他吩咐贾管事:“把之前所有的百草萃全部销毁,之后宫门上下都服用熬制的新药。”
贾管事吃惊:“徵公子……这……”
少年目光微斜,瘦削的下颌线仰着,写满了不容置疑的阴郁。
贾管事低头瑟缩了一下,只能应是。
房内突然沉默下来。白柔在里间安抚着孩子们的情绪。
不是她不想出去维护远徵弟弟,实在是宫门规矩严的厉害,宫门内女眷是不允许过多的插手宫门事务的。
就算是商宫的大小姐一宫之主,但身为女子手上的权力也是少的可怜!
如今她能做的很少,只要照顾好孩子们和远徵弟弟,一切等夫君回来,自有定夺。
宫远徵处理好药物的事,走进里间见孩子们有些吓到,蹲下身把他们搂进怀中安慰道:“别怕,小叔叔会保护好你们的。”
白柔心中沉吟。她独具慧心,很快分析得出:“远徵弟弟,宫门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夫君定也得到了消息,是无锋的人?还是内鬼?”
宫远徵怔了一下,内鬼?
如果只是无锋的人潜入宫门一切还好说,毕竟宫门的侍卫和防卫也不是吃素的,
但要是有内鬼,这次是执刃和少主,那下次死的人会是谁?
他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杀人后宫门必然会戒严,而内鬼又会藏在哪里?:“嫂嫂。如今的宫门很不安全,你和安儿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你也是,先静下心来,一切说不定还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