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五指不见。滴答的雨声开始起伏,沿着屋檐顺势而下。
暗夜里传来一声细小的拉门声,江染禾猫着身子溜进塔式楼房,轻巧地合上门。
房里如同黑洞,这一刻因为心情的极度低落,江染禾丢了那点灯的欲望。凭着她以往的记忆,江染禾摸着黑,想着,就这样吧。
“咳……咳咳……”干哑的声音与窗外滴答声融为一体。
声音虚弱的连续着……
走到一半,这声音开始才渐渐传入江染禾的耳中……
纵是再失落,这声音也不得不引起她的注意。声音从哪里来,是谁在那里?!不知为何,一种猜想从她的心生陡然升起,且越演越烈。
没声儿了?
“咳……”又一声响起,在三楼!这如此熟悉的孱弱得不得了的动静,让江染禾迫不及待地离近真相。
摸到三楼,声音听得更清了,除了咳嗽声,她还能听到锁链的声音?
“你是谁!”江染禾惊住,压低声音,闻到空气中夹杂的丝丝血腥。
“是……咳咳咳!”那人像是受刺激一般,拉动着铁链发出声响,止不住的从干哑的喉咙发出咳嗽,情绪开始不稳定。
“别急!”
江染禾后退一步,掏出衣服中的火折子,这才有了一点光亮,不敢亮的过分,她用手捂着靠近声源,凑近……
“啊!”吓得她手一抖,火折子滚落在地上,一如既往的黑暗……
“母亲!……”江染禾声音在发抖,一时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是自己已经死去的母亲!猜想被她证实,她的身子猛然一抖,火折子便落了地。
“走!!!”干哑的嗓子斩钉截铁的发出一个字。
“母亲!母亲!”江染禾摸着母亲干瘦的脸颊,他们竟将母亲折磨的不成人形!
眼前的女人只是不停的喘息着,干涸的喉咙里发出血腥的味道……
“母亲我先给你解开,你先别说话!”推开窗户,一丝光亮透进来,照在那人苍白无血的脸上。光影之间她白色的衣服上几道鲜红的血印,狼狈不堪。
“是他们,他们骗了我们!!……”江染禾发抖的声音中夹着奔溃和一丝恐惧,颤颤巍巍地愣是废了一番功夫才解开捆绑着母亲的铁链。铁链将她的手勒出口子,湿润的触感传到江染禾的手中。这一刻她竟然分不清是后怕还是震惊。
“我这就带你走……!”乓的一声!铁链掉在地上,女人倒在江染禾身上,气息微弱……
身上的人瘦如枯尸,江染禾绕着母亲的腰,心如刀绞连带浑身微抖,心有余悸之后是绵延不绝的仇恨涌来,翻腾在她整个胸腔。
“都来了。”门被打开,外头是电闪雷鸣,一道男声陡然响起。
“元齐,你这个小人,偷天换日的狗贼!”江染禾咬牙切齿,看着眼前这个奸诈小人,气得发抖!
江染禾放下手中的母亲,径直地往前贴近男人。
“狗元齐!去死!”江染禾管不了许多,提起门边的一把斧头,对着眼前的男人就是一斧子!
黑夜与光影交错,刀剑无情,在黑暗中不成章法……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挨了几刀,直到对面的男人跌倒,江染禾顾不得许多就马不停蹄搀起地上的女人,瘸着半条腿横闯出去……
身后传来的追赶声由远即近,大雨倾盆,垂直打在人的身上。
夜极黑,雨声大的掩过母女狼狈的喘息声。
江染禾不知道往哪儿去,陷入一片迷茫,那前后左右都是路,她却不知道哪一条路才是她们的。
驾……雨声中携着马蹄声,啼嗒啼嗒……
“快,必须把人给找出来!”浑浊的声音就在背后,人好像开始散开……
江染禾觉得自己是不行了,她浑身没有半点力气,跑出来已是万幸,搀扶的母亲突然没了动静,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大路宽敞,可是视线却越来越暗……
啪!她倒在了地上,许多故事开始在她脑中浮现,她眯起疲惫的双眼。
马蹄声消失,一辆马车忽然停住……
“大人!前面有人挡住了道,奴才下去看看!”车夫朝里面大喊了一声,便下车将两人往旁边拖开。
半卷车帘抬起,凶猛的雷电闪烁着白光划过他半张脸,恰巧不巧那模样映进了她的眼里。
才离虎穴又入狼窝……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顺着雨水,江染禾无声般地倒了下去。
“大人!雨大,你关着帘子!奴才这就驾马!”车夫吼着嗓子,掩过雨声!
“把那两人抬上来……”冷淡的声音如同这秋雨一般,打断了车夫上马的动作。车夫一愣,转身看着地上两具身体。
“这……好!大人,你受苦了!这鱼大可能沾大人一身水!”车夫将人抗起来,低呼一声:“这两人身上还有血,莫不是从哪儿逃出来。”
“管住你的嘴巴。”里面的男人大手接过湿透的身子,冷淡道,随后拉紧车帘。
“是!大人!小的守口如瓶。”
“如此便好。”
驾……吁!
“车上的人的下马!”领头的一行人兀地拦住马车。
吁!“大胆!你可知车上坐的什么人。”
“便是打扰阁下了,这厢我们丢了两个人,必须要检查一下马车,劳请配合!”
“便是这过路之人你们都要检查,简直荒唐。你可知车中所坐之人可是京中独一无二的李侯府家的大人,即是这样,还要检查吗!?”车夫扬着嗓子,指着领头人就一顿痛骂。
“大人的马你也敢拦,我看你是有几条命!不要挡了大人的道,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至于你说的什么人,谁稀罕你的人!”
听到李府二字,一行人立马让开了道,惹不起的人………
“小人不识泰山!快都让开!去别处找!”领头人弓着半个身子,只好让道陪着笑脸,打散一群人,看着驾着离去的马车……
捞了半夜,一行人无功而归,躺在床上的男人气得胡子发抖,瞠目吼道:“两个大活人找不到!让那老婆子跑了!要是她活着回来,你们都别想活了!”
“老爷,那老婆子本来就活不长,今夜淋了大雨恐怕是无力回天,这四处都寻遍了,就差那李府那马车没搜了,可我们根本不敢上前啊……”领头人跪在床前,撇清关系。
“李府?哪个李府?”
“城北李侯府!”
“怎么就碰上李家!”床上的男人长叹一口气,天意竟是如此。随机床上的男人邪魅一笑,,想来也不见得李府就容得下她母女二人。
“继续找!没找到人之前就不要停……好了下去吧,咳咳……”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得早做准备。
男人负伤躺在床上,一旁的医者换下鲜红的血布,不敢吱声。
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