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光秃的杨木,一条宽拓的坡路,这便是自洛阳到长安的官路了。放眼望去,几辆平稳前进的马车自东驶来,一路开赴长安。为首的较后者而言,看起来倒是更为豪奢一些。不过到底也还是寻常人家的物什。细看可知,除第一辆以外,后续马车都是些拉运行装的。车尾的冗长队伍,个个腰间佩刀,御马相随。队中衣着靛青雁纹似已成常态。
首车厢内,一名粉衣女子斜靠在一侧,扶着额头,紧闭双眼,满面愁容。此刻,不知怎的,一帧帧画面开始在她的脑海之中闪现……
……
思绪翻飞之际,黑暗的空间之中,仿佛有那么一抹亮光。洛锦儿拼命朝那儿冲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众红木陈设,闲舒精巧,古朴自然。她不可思议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眸,此处不正是自己住在华府时的厢房吗?
她看着站在眼前的人,不自觉地暗道:红…红袖?
“锦儿姑娘,为何您看起来如此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心事?”
洛锦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支支吾吾地回答她:“我已在府上叨扰了太多时日,为了不再麻烦大家,我决定返回长安。”
“姑娘,当真……要走?”
“嗯…嗯。”
红袖听罢,眼神中拂过一丝伤愁。她低着头,微微叹惋道:“锦儿姑娘,既然执意要走,那有些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红袖告诉我就行。”
“姑娘,您在华府待着这么久,就没发觉自己住的是厢房嘛?”
“厢房…厢…”洛锦儿闻言后,仔细思虑起来。刹那间,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言语声也低沉了许多,“对啊……我为何没有想到呢?”
“姑娘,公子寝于东厢房,姑娘这西厢房原来是长公子的,若非照顾姑娘,常人又怎有机会安寝于此?”话罢,红袖缓缓摇头,轻叹了声,“自打姑娘入府以来,公子便命我多多照看着您。明面上是需姑娘打杂以示交换,可公子知姑娘曾为千金,始终…不愿刻意刁难……”
洛锦儿一边听着,一边加速收拾自己的行装。栽着脑袋,神情不属,哑口无言。
“自长公子走了以后,公子素来很少出门闲游。今年的中秋时日,却是因你闷于府中不悦,才提议出门……”
听到这里,洛锦儿心中一惊,不知不觉间也停下了正在收拾衣物的手。仅仅这短短一瞬,无数的画面便一股脑儿地涌现在了她的面前。此刻,华少澄说过的话也在她的耳畔回响。她陷入了沉思……
“……本公子……恶匪已被剿杀…彼时的华府也算清净了许多,姑娘来府里多日,听红袖讲,你也是闷坏了吧?此次不妨随我同行……”
“洛锦儿!都这时候了,你犯什么傻呀?快过来!”
“谢……谢谢了。”
……
“小姐?小姐?!”
“啊,洛…总管,怎…怎么了……”洛锦儿闻声惊醒,旋即从车厢中的座位上慌乱地爬了起来。
洛霆骁见状,哈哈一笑:“小姐我们到了,洛府暂时回不去,我们就先行在此住下吧。”
洛锦儿稍稍点头,洛霆骁搀扶着她不紧不慢地迈下了马车。她抬眼一看,门前偌大一个绚丽的牌匾,大字有三——瑞雪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