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篇番外本不该作为正文的结局,就好像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情也无法改变。但如果你愿意,接下来的两篇番外,都可以是她的另一种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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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灵魂漂泊无依,在游荡之中,又一次回到了那片野地里,那间草屋中。
然而,我似乎并未看到岁月,只有一个老太太坐在那张简陋的床边。
“你为什么还是……”那位老太太看到我的时候叹了口气:“我以为你走出过去的世界里,你平静的表现,或许会是我这么多年来,遇见的唯一一个清醒的人。来过这里的人都疯了,我以为你不会……”
我摇了摇头:“我的确没疯,我非常清醒,只是我觉得,一个人独守一段记忆,一点意思也没有。”
“所以你就要去死?”
“什么去死?我本来就是已死之人,活着的时候也是该死之人,为什么不早点解脱?再说……我现在不还是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我倒是无所谓。
那老太太低语:“时间做的,还是错了吗……”
我似乎猜到了什么,问她:“你是岁月?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是岁月,更是时间,我本无形,你所见到我的形象,皆由你心所生。”岁月终于站起身,那双枯槁的手穿过我透明的灵魂,“你心已死,执念亦断,但终究尚存一丝不甘,是入不了轮回的。”
我不解:“为什么?凭什么我不能!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死后留有不甘,不都痛快地走了么?”
“不,你不一样。”岁月伸出手光华流转,而后我的心一沉,她手中便多出一团红得艳丽的光球。
“这……?”
“你的心。”岁月指着光球周围飘绕的锁链,锁链断了但却扯不走,“你的执念虽断,却是被强行砍断的,因此尚存的不甘尤为明晰,挥之不去。”
“那我……”我垂眸,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心口,陷入沉思,果然是活该,落得现在这样,一个没有下辈子的我。
岁月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她微微一笑,伸出另一只手,在我的心上一点,那些铁链瞬间松了几分,摇摇欲坠,紧接着她将我的心还回了魂身。
她说:“我只能帮你到这儿,这铁链是否能真正脱落,还有那心上的勒痕是否能痊愈,全然指望你自己。”
“我要怎么做?”
“既然你的执念由那里而生,便也该从那里舍去。我可以送你回到那里,只不过不能以原来的身份回去,你便……附到富贵身上吧。”
我答应她了。
毕竟能回到那里本就是再奢侈不过的事,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也不重要了。
再说,当初我要求养下富贵是为了……让它替我陪着贺峻霖,如今所言“替”的含义,好像更加不凡了。
岁月送我的魂魄进了时间轨迹,然后我那一方人的灵魂便从空中落入乌托邦,挤进一只猫的身体里。
但不巧的是,岁月竟然把我送到了我的葬礼之时。
我直白地问她:“我死多久了?”
岁月的声音便出现在我脑海中:“这里吗?大概有一周了。嗯……我看看,他们筹备了一周啊,是一场精心准备的葬礼。”
“哦。”
没多久,我终于静下心,开始观察周围,当我意识到自己被人抱在身上时,蜷缩一团的身子迅速跳起来,后又被一双温暖的手重新抓住,圈在了怀里。
那个人低头俯在我耳边轻语:“别急快到了,马上就能见到你歆羽姐姐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显然愣住了,回头一看,贺峻霖也正望着自己,一只手还在缓缓为自己梳理毛发。
“喵~(呜呜呜~我好想你啊贺儿……)”
“好好好,知道了,坐好。”贺峻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地说着安慰的话。
没一会儿,我身子一轻,被贺峻霖抱着,似乎是下了车,来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周围人声鼎沸,白花花的一片。
贺峻霖带我走入人群,转眼间,我便看到那站成一排,整整齐齐的少年们。
他们神情麻木,脸色惨白,像被抽去灵魂一样,僵硬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显然,他们还没能接受现实。
我再抬头看贺峻霖时,发现他也一样,尤其是那张干涩泛白的嘴唇,衬得他更无生气,少了往日的活力。
我伸出爪子抱住了他的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喵~(别难过,贺儿……)”
葬礼开始的时候,贺峻霖带我走到了少年们的队伍中去,此刻,我正直视自己的……遗照?!
你娘的,这黑白搞得多衰啊!还放我这么丑的照片,老娘忍不了。
我顿时控制不住,作为一只炸毛的猫咪,不断想从某人手里挣脱出来,去给那照片一拳。
旁边的刘耀文此时都愿意信神信鬼了:“富贵怎么突然这么激动?它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一定是这样的……”
眼见刘耀文这小子快比我还激动了,马嘉祺安抚道:“冷静点,耀文。”
“兴许她在看着我们,你说是吧,富贵……”贺峻霖把我紧紧抱在怀中,一只手为我顺毛,尽量安抚我的情绪。
我抬头,对上他猩红的双眸,和其他少年们的满面愁容。
突然明白了什么,恍然间释怀。
那一刻,枷锁彻底脱落,心脏再次跳动。
我的骨灰被洒落在泥土里,沉入六尺之下。
我的灵魂离开了富贵,骤然间白光闪现,神明从光芒中走来,牵着我,带我入那轮回之中……
我终于明白,原来让他们忘记我才是最好的结局,与其每日活在痛苦与愧疚之中,倒不如安心快乐地走下去……
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我还是不耽误了。
再见,这一次彻底和你们道别了。
灿如星火的少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