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受邀”上了明显罪魁祸首的贼船。
带头的正是靖安王之子赵珣。
他抓了一个人据说是青州水师都统韦栋之子韦玮。
声称此次刺杀事件主谋都是此人一手谋划造成。
徐凤年自是不信。
北凉与青州本就不和,那靖安王还多次刺杀于他,此次刺杀,必定是靖安王主使。
这老家伙可是巴不得他死呢。
眼前所谓的水师都统之子,估计也是被拉来背锅的。
徐凤年挑眉,意有所指,“那他知不知道,这可是死罪。”
“徐兄说的是。”赵珣装模作样道,“刺杀北凉世子,只能是死罪了。”
“赵某不才,为徐兄,讨个公道。”赵珣看了徐凤年一眼笑道。
唰!
他拔刀斩下,手起刀落。
一具无头尸体抽搐后再无动作。
人头滚动落在血泊里,双目狰狞,死不瞑目。
徐凤年眸光陡然转厉,看向赵珣的眼神如寒冰刺骨。
刽子手赵珣,不以为然的将刀都给侍卫,厌恶的擦了擦手,仿佛沾染什么脏东西似的。
“徐兄,消气了没有?”他悠悠然问。
徐凤年冷觑一笑,“杀得够快的。”
赵珣厚颜无耻,“为国除奸,刻不容缓。”
他本以为徐凤年会恼羞成怒。
但徐凤年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神态间没有半分的变化,他有没有动容,外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他似笑非笑,“你这是早就备好了。”
他肯定道。
赵珣装聋作哑,“赵某,听不懂徐兄在说什么?”
徐凤年讽刺质问,“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赵珣做戏,痛心疾首道,“毕竟是我属下夺权,我虽无辜,可也算御下无方,还请徐兄体谅。”
“要不然我请徐兄吃酒谢罪。”
徐凤年冷冷视他。
杀人者,杀了无辜的人,反之道自己无辜,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徐凤年不语,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方才杀人时鼻头不慎沾染的血迹抹了一下。
指腹血迹未凝,人血还新鲜着,徐凤年笑道,眸光令人捉摸不透,“沾到血了。”
赵珣笑道,“多谢。”
啪!
他话音刚落,一顿巴掌狠狠扇了他一脸,闪的他脑袋嗡嗡作响。
如此屈辱,赵珣眼中风暴具现却还是忍住了杀意,“什么意思?”
徐凤年幽幽道,“吃酒就不必了,多破费啊。”
“这就算是谢罪了。”
赵珣怒极反笑,吐了口血沫,“徐兄消气就好。”
要不是因为他身边有几个武功高强的怪物,他早就杀了他了。
徐凤年看穿他的心思,临走前还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我就是喜欢看你一副想杀我,却又杀不了我的样子。
除非你敢动手?
只是一个眼神也足够招仇恨了。
赵珣黑着脸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额角青筋暴起。
什么北凉世子,我早晚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你。
水路东行,总算是到了青州。
襄樊城里,酒肆街道,人来人往,热闹繁华。
众人慢悠悠的逛着,心思各异。
徐凤年和魏叔阳饶有兴致的挑选着菜。
李淳罡在后面负手,漫不经心的走着,不时的瞅一眼。
舒羞几人则默默走在后面。
其中,唯有姜泥,最为落寞。
襄樊城,曾经是楚国的都城,而她,是楚国亡国公主。
如今再重游此地,这种落差,可想而知。
李嬛嬛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走到她身边关心道,“姜泥,你怎么了?”
姜泥见到是她,勉强一笑,“没怎么。”
“只是……”
她看着周遭的人与事,不由得心里苦涩怀念,“我小时候来过这里……”
“那个时候路上行人,说话全是楚国乡音。”
李嬛嬛默默不语了。
不是乡音没了,是人没了。
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杀人不如诛心。
对于姜泥来说,如今便是如此。
她安慰的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柔声细语,“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受,很痛苦。”
“这一切让你忘记很难,甚至不可能忘记,但我还是想说,我希望你好好的,不为别人,为自己而活。”
姜泥看着她,眼中有了一点光亮。
李嬛嬛莞尔一笑,“你看看那些人来人往的百姓,他们脸上或欢愉,或忧虑,或悲伤。”
“世上人何其之多,痛苦悲惨的人更是不少。”
“上天既然创造了人,就应该给他们一条活路。”
李嬛嬛轻语,“以往,诸国论战,战火撩天。”
“百姓,苦不堪言。”
“那个时候的诸国,只顾着自己的利益,无限度的剥削百姓,又何不是罪恶滔天。”
“粉末倒置,人活成了鬼,毫无人样。”
“百姓可不管你是哪位帝王统治,他们只想过上好日子就足矣了。”
“只要能让他们活的像个人,只要能有活路。”
姜泥欲言又止,却又无从说起。
李嬛嬛继续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北凉王徐骁一军灭六国,神州一统,百姓这才引来了喘息,不再因战争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他们是那个结束那个黑暗时代的孤勇者。”
“是天下百姓的救世主。”
她忽然看向姜泥,眼神郑重,“姜泥,如果有一天,有人会带着你复兴楚国,你会答应吗?”
“如果六国之人,为了一己私欲,再次挑起战争复国,让百姓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她声音温柔,并非疾言厉色,却字字珠玑,透彻人心。
姜泥一时间愣住了,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