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

我再一次醒来是在病房里，密密麻麻的管子插在我身上，消毒水的气息鲜明，从陌生的天花板发呆，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了，我背部被插了一刀，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可郑成灿，人没事吧？还有李马克，还有沉重的医疗费。

等护士看见我醒来，叫医生检查已经过去一个夜晚了。

我却在想李马克，他怎么办？

过了一个夜晚，睁开的第一眼就是郑成灿，他一如既往的俊美，只不过憔悴很多，下巴和鼻子间的胡子都没剃干净。

是因为我受伤吗？我还以为他不会在意我呢。

“小木，还疼吗？”

他说……什么？

小…木？他极少叫我名字，连名带姓的王小木叫过，却从来没叫过我小木。

我摇摇头，他终于松出了一口长长的气。

“你呢？”这是我第一次开口，声音沙哑到不可思议。

“我没事。”

没事就好，现在该关心李马克了，如果他被抓到的话，坐牢肯定在所难免的。

“你爸妈从外地赶了回来，但因为工作原因，也没办法长时间来照顾你。还有，你昏迷了三天了。”

我稍微有些震惊。

“干嘛？你是不是受了个伤，脑子也伤了？”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你突然说了那么多话，我有点不习惯。”

气氛又再一次寂静，王小木你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呢？

我尴尬地扯出笑容：“那个，行凶者抓到了吗？”

“没有，他马上就逃走了。”郑成灿叹了一口气，在床头给我倒了杯水。

“喝吗？”

我愣愣的，连忙接住。

总之一切都太奇怪了。

我双手拿着玻璃杯，一口一口地咕噜灌下去，喝得太急了，呛住，捂住嘴巴咳嗽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郑成灿紧忙拿出纸巾，递给我。

三天前，我曾紧紧握住他的手。

犹如梦幻般的一天。

我接住纸，低声说句“谢谢。”

缓过神，深知他也只是同情与愧疚。但又怎么样呢？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郑成灿，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你这样讨好我，只会让我想起过去。老实说，我知道以前我缠着你是我的错，但是没关系的。你不用刻意，你本来人就很好，不必这样。”

他抬眼，灰色的流光在他的眼眸间闪烁，他疲倦地盯着我，沉默不语。

我说的没错，我是一个极其容易把气氛搞尴尬的人。

我又说错了话只好抱歉道：“对不起。”

他突然开口，站起身，眼眸间，是我摸不清的深黑。

“你很奇怪，王小木。”

啊？我……不就是普通人吗？

“你又要打我，又要帮我挡刀。我也不懂你是怎么想？你到底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我爱你。

“你很麻烦，别人给予你一点好，你就会贪得无厌得往上贴。但那时候，你被所有人孤立，包括我。”

我不信。

“我不得不承受你所谓的好意，表面上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我相信你也听到很多风言风语，这些都是真的，我是真的讨厌你，我也真心觉得你恶心。”

对不起

“我不管现在，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只想过好我普通的高中生活，所以以前的帐一笔勾销。”

不要

“我们可以装作陌生人，什么都可以。但请你别打扰我的高中生活。”

求你

“王小木，我后续医药费已经帮你交了。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再见。”

别走。

他还是走了，带走了我最后一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