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宴固然盛大:琳琅满目,满座的金杯银具,晃得人睁不开眼,在正门对着的那位,自然就是当朝皇帝,虽年老但却正气凌然,一点都无老人该有的样子,在我记忆中,他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容易听取小人意见,害得些许忠臣都没有好结局,这是我讨厌他的一点。
轻抿几口烈焰似的酒,搭配着佳肴。满座不论是皇子还是朝臣,几乎都是喝的烂醉,抱着侍女满口胡话,却唯独对面的当朝太子陆九川冷面依旧,清醒地面对万物,而他的侍女也不敢像她的姐妹那样扑上去献殷勤,只是安静地跪在四五十厘米处。
我与他是旧相识,小时候天天在一起玩,记忆里他曾跟我说过长大后要娶我。只可惜不知为何在后来被送去外祖父家借住,他做他的太子,我做我的大小姐,便再无交集,听说他就是在那年突生疾病,一夜白发,而后性情大变,就成了现在杀人成性的冷面王爷,我倒是没什么可怕他的,毕竟我一介女子对他造不成威胁,无冤无仇,没理由杀我,我也认为我们俩个以后再无任何瓜葛,至少是现在。
回到丞相府,安顿好那喝的烂醉的家弟,换上便衣,揽上那一筐满是黄纸的篮子,没错,今天是皇宫大喜大贺的日子,但朝廷上下无一人记得是上任吏部尚书一家的祭日。小心撕开陶府的封条,有迈过一具具尸体,最终停在正院后方的小土坟边,这是我冒死将陶小姐尸体找到,安放入土的地方。
看着土堆里的烈焰将黄纸一点点侵蚀成灰烬,一缕缕白烟飘向空中,向远在天边的陶小姐带去我无尽的思念,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人待我真心,为人善良处世单纯,为什么好人就没有好报,就因为她们俩日益得势,得皇上青睐?只可惜我自己没权没势,连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都保全不了,更别提普天众生了。
“如今你在那边已经一年了,应该认识了不少好人了吧,他们对你还好吧,有没有遇见你中意的少年啊”我说着说着泪便从脸颊上划过,滴滴掉落在地上。
“唰唰唰”突然身后落叶四溅,“谁!”我惊忽站起,我从头上拿出我用发簪制成的小刀,胡乱向声源扔去。可出乎意料,并没有听到刀落下的声音,我暗自窃喜:这么烂的刀法也能伤着人,不愧是我!可而后我后悔了
一把冰冷的刀抵在我腰上,凭借腰间的触感便知是我扔出去的发簪,温热的呼吸散在我脖上,可意料中的刀并非落在我身上,只是听见扑通一声,我随即转过身,只见太子倒在落叶中,胸口却有源源不断的血流出,染红了落叶,染红了我的裙摆,顾不上这么多了,若是让人看到太子昏迷不醒在我手里,别说是我了,就是整个丞相府都要遭殃了,可我又不像话本中的女子,要不精通武艺,要不精通医术,我只是会亿点朝政之事,琴棋书画罢了,妥妥的文官之女。一世小心谨慎,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的我也没辙了,谁知天下掉下个快死的太子啊!真是天要亡我!
不知是不是我嘀咕得太大声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太子竟皱着眉头醒了,含糊地说:“烦死了,本皇子还没死呢。”说着用尽全身力气将自身的绸缎外袍撕下一条,“帮我包扎一下。”我停止抽泣,心中石头落下,幸好没死,太子是习武之人,身材自然没话说,只是我包扎手段太劣,太子后称他没死也要被我弄死。
一阵折腾之后,可算把血止住了,这样我不仅没有弑储君之罪,反而有了护驾之功。我擦了擦鬓边的细汗,重新将发簪别在发间,起身正要离开,却听身后一声:“白一一”我转过身后,毕恭毕敬地行了礼,道:“太子殿下,不知你为何负伤在此,又为何与臣女相遇,臣女为了保太子周全,保臣女家人周全,才冒昧出手相救,若是你觉得臣女占了你便宜……”
“够了!我并非此意,你不知为何与我相遇?明明是你将我邀在这陶府,我才被人陷害,还有你可知此为禁地!”陆九川粗暴地打断我的话
我并没有好好听他说话,只是听到最后一句:“臣女当然知道,可臣女深知吏部尚书不该死,是被朝廷有心之人陷害的,吏部尚书的所作所为你自然清楚臣女既然没有说服爹爹帮扶一把,但臣女会年年来此上香,以示公良之心,让其一家知世上还有公理存在。”我坚定地看着陆九川,眼中愤怒溢出,他怔了怔,似乎并不知道我会有如此反应,随即背过身去,不愿看我,也不愿看这破败的陶府。
可就在这时,我看见他背后信夹中有一封信,上面署名为我的名字白一一,我快步走去,抽走那封信,不管不顾太子的反应,打开信上赫然写着:“在陶府等我”
?我睁大眼睛,又仔细想了想太子的那番话,突然觉得不对劲,连忙将太子拉向陶府密道躲去,刚一蹲下,果然不出所料,大门被外力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