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
一句接一句的喊声接近,让人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片片拥簇而生的枫叶如火焰一般,被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拨开,露出一张皎如秋月的美人面。
所谓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不外如是。
芜浣再次看呆了,不过如今眼中已没了嫉妒,只有惊艳和欢喜。
“不是说想去上界吗,这个时间,选拔也要开始了。”
桑晚语气淡淡。
芜浣闻言,轻咬下唇,脸色纠结变幻,竟是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桑晚飞身而下,站在少女面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芜浣,你苦修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芜浣抬眼,盯着对方那双平静的眼眸,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鄙夷不屑。
心里松了口气,她就知道,晚晚和那些人不一样。
“我不是说过吗,”桑晚轻抚少女鬓发,“渴望力量和权力没有错,只有一点,芜浣,须得记住,学会如何驾驭权力,莫要反被权力操控。”
芜浣目光灼灼,神色坚定:“那是自然。”
桑晚见状,红唇轻勾。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穿着绯色轻纱长裙的少女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晚晚,你的实力明明在凤族众人之上,那个名额对你如探囊取物一般,为何要放弃?”
桑晚看了她一眼,反问:“看不出来,芜浣竟然这么想成为我的对手啊?”
她神色淡淡,却瞒不过相处多年的芜浣,小姑娘被桑晚话中似有若无的揶揄之意刺激得鼓起了腮帮子。
“晚晚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况......何况,晚晚的实力摆在那,若真心想要去上界,我也是服气的。”想起曾经被‘指导’的日子,芜浣忍不住一抖,说是单方面的挨揍也不为过。晚晚的教导手段,有时候实在...不够温柔。
当然,这个服气仅限于晚晚一人。至于那些连自己的野心都不敢承认反而讥讽身边同伴、恨不得死死攀咬着对方与自己一样永久沉沦在污浊泥潭里的认命傻瓜,呵,芜浣冷笑,那种家伙活该被她踩在脚下,永不翻身才好。
“各有所求罢了,我可不是在故意让你。”桑晚揉着小姑娘的脑袋说道。
“我当然明白啦,”芜浣小声嘟囔,“只是舍不得晚晚而已。”
“上界灵力浓厚,居然都勾引不到你这个修炼狂魔?”芜浣开始口不择言。
桑晚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在凤族修炼已然达到瓶颈,想要更上一层,必须要去灵力更浓厚的地方,就一般认知而言,非上界不可。
但,她不愿意。桑晚修炼的初衷就是为了不受缚于人,可偏偏凤族去往上界的前提,是成为被挑选的神尊坐骑,不对,更准确地说是坐骑替补。毕竟凤皇还未出世,只有最尊贵的血脉才配得上最尊贵的神尊。本末倒置的事情,自不必去做。
桑晚不同于芜浣,即便她如何引导,终究比不得这个世界主流观念的根深蒂固——能够留在上界,是荣耀。哪怕荣耀的代价是被烙印上另一个人的痕迹。
桑晚眉目微冷,只要想起这一点,她就觉得......厌恶。
仿佛很久之前,曾经落入相同的处境一样。可她的前世分明那样短暂又普通。
那些上界尊神,各个有飞天遁地之能,哪里用的上什么坐骑呢,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高贵’而已。接受过现代平等观念教育的桑晚永远无法认同,同样是有智慧生物,谁说他们就要天生低人一等?
说来也怪,在她浅薄的认知中,传统的中式修仙讲究的就是一个‘悟’字。凡是有悟性,有灵性的生物,不拘飞禽走兽,草木精灵,个个都能有一番造化。
偏偏这个世界,奉行的是血脉为尊,从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修行的上限,有点像前世西方流行的那种血统论。无怪乎桑晚总是有种不同世界观被强行杂糅的违和感,这个世界的生灵肯定不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
送别芜浣后,桑晚并未返回凤族,转头去了另一个处,被世人忌惮的——九幽之地。
系统提供的剧情也不是全无用处,起码让她知晓了混沌之力并非只有主神才能修炼。
方外之人啊...可真是个不错的金手指,桑晚想道。
若不是这张脸太过惹眼,她其实没那么着急提升实力,修为足够自保就好。
虽说她本性喜欢安静和宅,可按这个世界动辄千年万年的计法——实在难为自己这个前人类啊。
九幽
紫红色的弑神花常年不败,寂静得连一丝生灵的气息也无。
毕竟是连真神都抵御不了的毒花,寻常生物更是靠近不得。
就是在这样一片幽暗诡艳的花海之中,青衣女子盘腿而坐,细细看去,丝丝缕缕的混沌之力从四方聚拢而来,她所在之处正是力量聚拢的核心。
时光辗转,如此过了一千年,天降异象于九幽。
这日,雷云翻滚,镇天撼地。整整八十一道紫金天雷声势慑人,轰然降落。
耀眼炫目的雷光响彻三界,一道接一道的天雷怒吼着击落在红衣女子身上,势要将她抹杀似的,动静之大,仿佛天崩地倾。
重重的雷火硝烟盖过原本浓厚的血腥味,仔细看去,女子身上的青衣已被鲜血染成红色。
高踞神座的几位真神也被惊动来到一向被三界避之唯恐不及的九幽之地,可惜,如此阵势的渡劫天雷便是连炙阳、天启、白玦三位真神也不能轻易近身,更别提打探清楚雷劫中的那位异数。
终于,历经两天一夜,整整八十一道天雷落尽,九幽遍地雷火,弑神花也被灼伤甚多,由此可见天雷威力之大。
饶是如此,雷云犹不甘心地在天际盘旋,许久才渐渐消散。
“这样大的阵仗,怕不是又要出一个魔神那般的人物!”
三人中性格最为跳脱的天启如是感慨。
白玦冷着脸,一个瞬身出现在了那片焦黑的碎石堆中,剑眉紧锁。
“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