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泷我似乎是是在小憩,是闹钟吗?可我还挺困的,昨晚画了一晚上的画,躺在床上的时候,天空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泷……泷。”
立花泷这次又换成某个人在唤着我的名字。是女性的声音……女性?
“泷,泷”
你不记得了吗?
立花泷电车突然停了下来,车门随之打开。没错,我正在搭乘电车。我正站在人满为患的车厢中。眼前有一双瞪得大大的瞳孔,而瞳孔的主人—名身着校服的少女被准备下车的乘客挤着离我远去。
“我的名字是,三叶”
少女大声说道。她麻利地解下扎头发了,细声朝我递来,而我想也不想地伸手接过。头绳是鲜艳的橙色,如同从窗缝投射进昏暗车厢夕阳一般。我在人潮之中勉强站定,紧紧的握住这一缕亮色。
就在这时,我醒过来了。
少女的声音依旧残留在我耳边,不断刺激着鼓膜。
立花泷我没听过这名字,也不认识这女孩儿。他为什么会如此积极?
立花泷不过呢,这只是个梦而已,没什么深层意义。事实上,我现在甚至回忆不起那女孩儿长什么样子,残留在耳畔的话语声也已经消失不见。
立花泷尽管如此——
立花泷尽管如此,我内心的鼓动依旧不得平复。胸口有些发沉,全身大汗淋漓。
吁——
“咦……”
角色切换
宫水三叶是感冒了吗?鼻腔的喉咙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空气流通的“隧道”似乎比往常来得狭窄。胸口依旧发沉,该怎么说呢,是一种物理性的沉重感觉。我垂下目光,看到自己的身体,结果映入眼帘的是……
宫水三叶“……”
宫水三叶胸前的两块隆起映照着朝阳,白哲办滑嫩的肌肤分外光洁双峰之镶嵌着一汪湖水般靓靛蓝的影子
宫水三叶这是我脑中首先闪过的念头,就如同瓜熟蒂落般,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宫水三叶呃……
宫水三叶嗯……
宫水三叶呃?
宫水三叶呃!
宫水三叶我顿时感动万分。噢噢噢,这是什么情况?我正经八百的继续揉该怎么说呢……女性时身体真是不得了……
宫水四叶“……姐姐,你在做啥?”
宫水三叶我猛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名小女孩儿正站在打开的日式拉门后方,一脸淡然。我一边探胸一道出真心话:“我是觉得一切都好真实啊……咦?”
我再次看向眼前的小女孩儿。小女孩的年纪在十岁上下,扎着双马尾,眼角微微上吊,看起来有点嚣张。
宫水三叶“……姐姐?”
我指了指自己,向她确认到。那也就是说,这丫头是我妹妹?
宫水四叶“你睡糊涂了吧?快起,来,吃,饭,了”
哐擦!她猛地从外边将拉门重新关上。真是个凶丫头啊我一边想,一边从棉被中站起身来,顿时感到一阵饥饿。我突然注意到事视野边缘有一长慌妆于是踩着榻榻米走上前去。脱去宽松的睡衣后未着寸缕的身姿便映照在镜子中。
宫水三叶虽然我还没见识过“真货”,但眼前这副躯壳毫无疑问是属于女生的。
宫水三叶……女生?
宫水三叶我是,女的?
我整个人顿时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脑子却仍然一时明白,意识混乱。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放声叫了出来
宫水三叶***
宫水四叶“姐姐,你太慢了!”
我刚拉门走出起居室,四叶那充满攻击性的声音便飘了过来。
宫水三叶“明天我来做饭好了”
我并没有道歉,而是如此说道。四叶这小姑娘连乳都没换有时候区别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能干得多,过客不能道歉示弱!我一边如此打算,一边打开电饭煲,往自己的碗里盛起饭来。
宫水三叶啊,好像盛太多了?算了,吃多吃少都一样。
宫水三叶“我开动了——”
我往滑溜溜的煎蛋上倒满酱汁,然后和米饭一起送入口中。啊啊啊,吃真好吃,感觉好幸福……嗯?身边好像有人在盯着我看。
外婆“今天……都算是正常”。
宫水三叶“呃”?
我这才发现,外婆正一边咀嚼一边看着我。
四叶笑嘻嘻的看着我说:
“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惨叫?外婆对我投来疑惑的目光,四则是冷笑一声,(明显)把我当成了傻瓜。
宫水三叶她们是什么意思,你一言,我一语的——
设置在门框上的扩音器突然传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各位乡亲,早上好。”
宫水三叶播音员是我的好姐妹——早耶香的姐姐。我所居住的系守镇,是个人口不过1500人的小镇人们彼此之间基本都认识。
“以下是系守镇的晨间通知。”
严格来说,扩音器里发出的声音是“以下是——系守镇的——晨间通知”
一句话被切割成多个分句,读的真实,慢慢悠悠。由于家家户户的屋外都安设了扩音器,这段广播便如同合唱班,在群山之间回荡。
关于下月20日进行的系守镇镇长选举,镇选举管理委员会将——
“卟”的一声。
门筐横木上的播音起突然沉默了。因为够不到扩音器的话筒,外婆直接拔掉插头。外婆已经年过80了,总是穿着一身雅致的老师和服,她正用这种无言的行动表达内心的愤怒。真酷——我一边想一边去攻遥控器,如同联动反应一般打开电视。早耶香姐姐的声音消失之后,NHK的播音员大姐姐开始和颜悦色地说起话来:“千年一遇的彗星,大约一个月后便会造访地球。据报道称,届连续几天内都能通过肉眼观察到彗星的踪迹。在这场世纪天体秀到来之前,包括JAXA在那个世界,各大科研机构也纷纷开始进行观测前的最后准备。”
宫水四叶“我说,你们也该好了吧。”
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四叶突兀的开口说道。
宫水三叶“这是大人之间的问题!”
我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错,这是大人之间的问题。什么镇长选举嘛!
咕咕咕,此时,外头不知何处传来,傻里傻气的鹰唳声。
宫水三叶“我出门啦。和外婆打过招呼后,我与四叶走出玄关”
时值盛夏,山间的鸟儿合唱得正欢
我们沿着倾斜的沥青路走向下走去。踏过几级时间后,两人来到山壁的阴影之感受那毫无遮拦的阳光。展现在我们眼前的便是洗洗手镇,此刻的湖面,系守湖静,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绵延不断的深绿色群山,蓝天白云,扎着双马尾,背着红色的书包,在我身边兀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而我,是一名拥有一双美腿女高中生。
早耶香“三叶——!”
在小学门口和四叶分开后有人从身后叫住了我。早耶香,他正笑嘻嘻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而在前面蹬车是一脸不爽的敕使。
敕使你赶紧给我下来。
早耶香有什么关系吗,小气鬼。
敕使你太重啦。
早耶香真没礼貌!
宫水三叶这俩人一大早就开始上演夫妻相声的戏码了。
宫水三叶你们两个感情真好啊
早耶香好个鬼!
敕使好个鬼!
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道。这种激烈的否定态度反倒显得相当不自然,让我忍俊不我们三人是认识了足足十年的老朋友,流着齐刘海,扎着麻花辫的小个子女孩早耶香,而身材高瘦,剃着光头的士气男孩儿敖这俩人一碰面就会拌嘴,但其实处的挺好,我常常暗地里寻思,他们蛮般配的。
早耶香“三叶,你今天的头发扎得蛮好的嘛。”
宫水三叶早耶香从自行车的后座跳下,碰了碰我的头绳后笑眯眯的说道。我今天的发型和平时一样,左右两边各扎了一根麻花辫,然后再卷起来用发绳拴到脑后。这是很早之前母亲教我的扎法。
宫水三叶“呃,头发?我怎么了嘛?”
我突然想起早餐时那段莫名其妙地交谈。今天扎得很好,也就是说,昨天扎的很糟糕?我正要回忆起昨天的情况时——
早耶香对了,你有没有拜托外婆替你驱邪?
宫水三叶驱邪?
早耶香那绝对是狐妖在作怪
早耶香错不了
宫水三叶“啥?”我听了一头雾水,不由得皱起眉头。早耶香一脸无奈得代我说道:
敕使啥事儿到你嘴里都变成灵异天下,三叶肯定是压力太大而已,对吧?
宫水三叶呃,等一下,你们在说啥呢?
宫水三叶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关心我?昨天……虽然有点想不起来,那应该只是平凡的一天而已呀。
宫水三叶——哎呀?
宫水三叶真是的,平凡的一天吗?昨天我……
宫水三叶“而最为重要的是——”
扩音器突然飘出粗旷嗓音,让我暂时忘记了心头的疑问。
扩音器前方的塑料大棚边上,有一块儿过分宽敞的空地,那里正是镇上自主经营的停车场。停车场中心围着十来个人,而那个威风凛凛的站在人群中的高个子这是我的父亲,他西装革履的,肩上斜挂着一条布条,炫耀似的写着“现任.宫水俊树”
宫水俊树“最为重要的是,继续进行镇子的复兴工作,为此,必须进一步改善本正的财政状况!只有这样,才能将我们的家园建设的更加安全,让人安心!身为现任镇长,我希望能将一直以来从事的建设工作继续下去,同时锻炼自己!从而以全新的热情引领这片土地,让老人,孩子,以及所有人都能在此舒心生活,大展宏图!……”
这冠冕堂皇的高姿态演说做派,简直和电视上那些政治家没什么两样,可在这农田环绕的环境中,就显得相当不协调了,这一点让我感觉十分不快。“反正这次肯定也是宫水先生当选了呗。毕竟是花了大价钱造势嘛。”
“哟,宫水”。
“……早。”
更糟糕的是,现在跟我打招呼的是我最不擅长应付的同班同学三人组。这几个在学校里位于金字塔顶端的潮人,总是喜欢找我们这些土包子的麻烦。
“镇长和建筑公司老板”。其中一人一边说,一边故意将视线投向正在进行演说的父亲。我抬眼望去发现敕使的父亲笑容满面的站在一旁。她身着自己建筑公司的外套,胳膊上还套着写有“宫水俊树应援团”的臂章。对方来回看了看我和敕使,继续说道:“然后他们的孩子也成天腻在一块儿。这是家长的要求吗?”
神经病。我没搭理对方,迈开步子打算离开。敕使面无表情地跟了上来,只有早耶香有些慌张,一脸为难的表情。
宫水俊树“三叶走路的时候要抬头挺胸!”
我顿时面红耳赤,莫名其妙了,泪水差点没忍住。我尽力的按耐住逃离现场的冲动,迈着大步离开了
“哇呜,。好严厉。”“有点可怜呢”那几名同学皮笑肉不笑的话语声也传进我的耳里。
糟糕透顶。
咔嚓咔嚓咔嚓,粉笔在黑板上划过,写下一段似乎和歌一样的文字。
休问我,彼为谁:九月露沾衣,是我,待君会。
小雪老师,清亮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她在黑板上写下了大大的彼为谁,三字。
小雪老师“黄昏就是傍晚,既不是黑夜,也不是白昼的时间段。人们的轮廓变得模糊,让人分不清对方是谁。据说此时容易看到某些超现实的失误,例如模木或亡者,所以就有了“逢魔之时的说法”
小雪老师不久在更久远一些的时候,人们通常称其为彼谁为之,或者彼谁乃谁之时
小雪老师又写下了“彼谁为”“彼乃时”七个大字。这算什么?玩文字游戏吗?
“老师,提问——不是,应该叫做彼谁乃之时吗?”
有人举手发言问道。的确如此,虽然我也知道
小雪老师你说的应该是这一带的方言吧?我听说系守镇的老人的方言里,的确留有不少《万叶集》中的用语。
毕竟是穷乡僻壤啊。有男学生这么接话道,不少人随之笑出声来。没错,有时候外婆说的话也会让我听得一头雾水,毕竟他称呼自己用的还是“老身”我一边想一边翻动笔记本,突然发现,本该是白纸的页面上写着几个大大的字:你是谁?
宫水三叶咦?
什么情况?眼前那陌生的字迹仿佛将身边的一切声音都吸了进去,四下顿时变得安静。这明显不是我的字迹,而且我应该也没有把笔记本借给其他人。咦?什么叫你是谁?怎么回事儿?
小雪老师“……同学。”下一位,宫水三叶
宫水三叶啊,好的!
我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
请从98页开始读。小雪老师,收到,又看着我的脸,有些疑问的补了一句“宫水同学,今天你倒是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呢”
教室内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宫水三叶啊?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情况?
早耶香“……你不记得了?”
宫水三叶“……嗯。”
早耶香“真的假的?”
宫水三叶“我不是“嗯”了吗?”
说完,我猛吸了一口香蕉果汁。真好喝。早耶香用怪胎的眼神紧紧盯着我,说到……可是你昨天连自己的课桌和橱柜都忘记在哪了。头发还乱七八糟的,也不扎,校服的丝带也没带,而且一直满脸不爽的样子。
我想象了一下昨天的状态……呃?
早耶香不是吧,真的假的?
早耶香感觉昨天的三叶完全丧失记忆的样子。
宫水三叶“……总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做奇怪的梦……梦中看到的完全是别人的生活……梦?”记不清楚了。
敕使“……我知道了!”
敕使突然大声叫道,把我吓了一跳,他将看到一半的神秘学杂志“姆”记到我鼻子跟前,唾沫横飞的说道:
敕使那是你前世的记忆,不对,得用科学一点的说法,不然你们又该嫌东嫌西了。这样说,好根据艾佛雷特这多世界理论,你应该是在无意时间连接上了多重宇宙——
早耶香你给我闭嘴
早耶香,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宫水三叶啊,是你在我笔记本上乱写来着?我大声问道。
敕使啊,乱写,啥玩意儿?
宫水三叶啊,不对,以你这种性子,不可能干这么无聊的恶作剧。
敕使啊?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在怀疑我?
宫水三叶都说了,没什么了吗
敕使哇,三叶,你好过分!早耶香你听到没,她怀疑我!赶紧叫法官来,部队,应该是叫律师来吧?喂,这种时候应该叫哪个才对?
早耶香“不过三叶啊,昨天你真的有点不对劲。”
早耶香完全无视敕使的抱怨
早耶香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宫水三叶嗯 好奇怪......该不会真的是因为压力太大了...
我再次在脑海中整理到目前为止听到的各种说辞。至于敕使,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埋头看起那本神秘杂志。遇事不过度纠结,这就是他的优点
早耶香没错,肯定是因为压力!三叶你最近不是压力蛮大的吗?
宫水三叶对呀,镇长选举自不必说,还有今晚即将到来的那场仪式!在这座小到不能再小的小镇上。为什么偏偏我的父亲是镇长,外婆是神社的神主呢?
我将脸埋入双膝之间,长叹一口气。
宫水三叶真是的,我好想赶紧毕业去东京啊 这地方真的是又小又挤
早耶香我懂,我非常,非常的懂!
早耶香连连点头
早耶香我们家两代人已经连出三任镇内的广播播音员了,从小附近的阿姨们就叫我“播音员小女娃”更要命的是,不知道为啥,我现在也奴属于播音部了!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了
宫水三叶“早耶香,毕业了,我们就一起去东京!继续在这种小地方待下去,就算长大成人,从校园时代开始形成的等级制度也不会有所改变!我们要逃离这种传承,争取自由!我说敕使啊 你也会一起来的,对吗?
敕使嗯?
敕使一脸迷惑的从神秘学杂志上抬起头来。
宫水三叶...你有没有听我们说话?
敕使啊......我倒是打算......继续在这里普普通通的过日子。
唉 我和早耶香长叹一口气,正因如此,这家伙才会不受女孩欢迎 不过我也没交过男朋友就是了
突然间,一缕清风轻轻的拂过我的面庞。我朝风的方向望去,发现下方的糸守湖依然风平浪静,一幅超然世外的景象
宫水三叶这座小镇既没有书店,也没有牙医
早耶香电车两小时一班 巴士一天才两班
宫水三叶天气预报不会提及 如果用谷歌地图检索卫星图像 这里至今仍是一片马赛克
早耶香便利店九点就关门,却有卖蔬菜、种子和高档农具的店家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和早耶香依旧没从“抱怨糸守镇模式”中转化过来
早耶香既没有麦当劳也没有摩斯汉堡
宫水三叶却有两家小酒馆,没有就业机会
早耶香没有女孩愿意嫁过来
早耶香甚至连日照时间都很短
我们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换做平时,可能还会觉得小镇的这份幽静让人挺舒爽的,可今天,我们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之中。
敕使漠然的推着自行车走在我们身边,一言不发。最后似乎终于忍不住了 开口说道:
敕使我说你们啊
干啥?我和早耶香语带不满的回答道。结果敕使突然一咧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敕使先不说这些了,要不去咖啡厅坐坐?
“咖啡厅”?
我们异口同声的大叫道
哐啷!金属撞击声融入了寒蝉的合唱中
敕使拿去
敕使从自动售货机里取出一罐饮料递给我。
一位结束了田间劳作的老大爷骑着电动摩托车从我们面前驶过,还有一条路过的野狗在我们身边坐了下来,打着哈欠,仿佛在说,“我来陪你们好了”。
此咖啡厅非彼咖啡厅。也就是说,和星巴克啊 以及这世界上所有会供应烤博饼啊、百吉饼啊,意式冰淇淋之类的梦幻之地截然不同,不过是一个设有自动售货机,长椅,还贴着一张约莫30年前的冰淇淋广告的空间,即这一带的公交车站。我们3人并排坐在长椅上。慢慢喝着果汁 跟随而来的野狗则蹲在我们脚边。我倒是不觉得自己被敕使忽悠了,本来这小地方就不会有咖啡厅嘛。
早耶香今天的气温好像比昨天低一度
敕使不对,我觉得要高一度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聊着毫无建设性的话题。喝完罐中的果汁后 我对另外两人说道:
宫水三叶那我先回去了
早耶香今晚加油
早耶香说。
敕使晚点我会来看的
宫水三叶别来了!
宫水三叶不对,一定不准来!
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同时心中暗暗祈祷
宫水三叶你们倒是赶紧加油,凑成一对吧
爬上几级石阶后 我回过头去 看向坐在长椅上的两人 他们的背后,是被夕阳染成血红色的湖面。我试着为眼前的场景配上抒情风的钢琴曲,嗯嗯,还挺搭配的。既然我接下来得面对一个不幸的夜晚,至少你们现在要好好讴歌青春的美妙
宫水四叶啊...我也想做那个。
四叶不满的抱怨道
外婆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外婆说
约八张榻榻米。那么大的工作间,不断回荡着珠串相互碰撞的声音。
外婆要试着倾听纱线的声音。
外婆手上不停,娓娓说道
外婆像这样一直挽线,时间久了,人和纱线之间便会产生情感交流
宫水四叶是吗?纱线可不会说话哦
我们的祖纽呀...我们祖孙三人现在都穿着和服。正在准备今晚仪式上的“组纽"。边组扭是一种历史悠久的传统工艺,简单来说,就是将多根细纱线组合成一根粗线。完成后的足钮可以用来编织各种色彩斑斓的可爱图案,不过制作者需要有一定程度的经验和技巧 所以四叶的族纽有祖母代劳,而小四叶的任务只是帮忙给朱串穿线而已。
宫水三叶又开始了
我只能微微苦笑。讲古诗外婆的拿手好戏 从小到大在这工作间里 我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外婆卖草鞋的山崎茧五郎家,浴室突然起火,把这一代烧了个精光,宫殿,古籍全一点不剩,这就是人们常说的
外婆突然看向我
宫水三叶茧五郎之火。
我快速回答到
外婆嗯
外婆似乎十分满意
宫水四叶咦,火灾还有名字?
妹妹大惊小怪 又兀自嘟囔道
宫水四叶这茧五郎先生也真够可怜的,居然因为一场大火千古留名。
外婆因为这场大火,我们组纽纹样的含义,舞蹈动作寓意都成了谜,只有形制本身流传了下来。不过,即便无从解释内涵,形制也绝不可以失传。铭刻在形制上的内涵,总有一天会再次苏醒
外婆说话有一种唱着小曲儿般的独特韵律感 我一边编组纽,一边小声的重复外婆的话语。铭刻在形制上的内涵,总有一天会再次苏醒,这便是我们宫水神社的...
外婆这便是我们宫水神社的重要职责。但是啊...
说到这里,外婆慈祥的眼神突然写满了忧伤
外婆“但是啊,那个蠢女婿...不仅放弃了神职离开家,还掺和到政府中去...”
宫水三叶(仿佛被外婆的叹息声所传染我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这座小镇?是向往着远方,还是想一直和家人朋友呆在这里?我越来越搞不明白了)
编好的,鲜艳组纽从丸台上被...取下,随之想起有些寂寥的撞击声。
夜晚的神社里外飘荡着大河笛的奏鸣声,要是让城里人听到了,说不定会觉得有点恐怖。例如“某某村杀人事件啊”,“某某一族啊"总觉得这里会成为不祥事件的舞台。而此时的我,从刚开始抱怨着一种“干脆被佐清和杰森什么的杀了,一了百了的阴暗情绪 一直跳着舞女舞蹈
每年这个时候,供水神社都会举行丰穰祭。很不幸的,主角是我们姐妹俩。今天我们穿着华丽的巫女服,涂着大红色的口红,带着叮铃当啷的头饰,走到围在神乐殿的观众面前,跳起外婆教的舞蹈,从前的那场火灾,使得这种双人舞的寓意已不可考,我们各自拿着悬在鲜艳组纽下铃铛,一边摇动一边转圈,我的视野一角已经捕捉到了敕使和早耶香的身影,都那样千叮咛万嘱咐了,他们居然还来!我要用巫女的力量诅咒他们!我要用L1NE发好多诅咒表情过去...越想情绪越低落,不过老实说,我并不讨厌这舞蹈。虽然说的确有点害羞,但从小到大跳了这么多年,我其实已经习惯了。真正让我感到羞耻的是之后的仪式,程度堪比长大成人,但又非做不可。对女孩来说,那仪式简直是一种羞辱
啊...真是的...
烦死了
我一边想,一边舞动着身体,终于,舞蹈结束了,该来的总归要来。
嚼嚼嚼
我不停地咀嚼着米粒。尽可能什么都不想,尽可能不感受味道,声音和颜色,闭上眼睛不停的咀嚼,妹妹也在我身边做着同样的事,我们并排跪坐,面前的几岸上各放着一个小小的竹升。而再往前,自然是男女老幼的围观群众。
嚼嚼嚼。
宫水三叶(唉,真是的)
宫水三叶差不多可以了
宫水三叶(我放弃了,伸手去过眼前的竹升凑到嘴边,尽力用千早的衣袖挡住半边脸。)
接下来,唉...
我抿着嘴,将嚼碎的米吐到竹升里,混合着唾液的粘稠白色液体从口中流出,我注意到观众开始议论纷纷,呜呜呜。我在心中哭泣,求你们了,不要看...
口嚼酒
敕使将米细细咀嚼之后,保持混合唾液的状态,放置一段时间,通过发酵产生酒精......这是日本最为古老的酿酒方式,是献给神明的祭品。据说以前很多地方都会这么酿酒
早耶香但进入21世纪以后还有其他神社这么做吗
而且穿着巫女服做这种事,未免太疯狂了,到底对谁有好处,尽管满心抱怨 我还是勇敢的又抓起一把米粒塞进嘴里,继续嚼了起来 妹妹正若无其事地做着同样的事 从小竹升被装满之前,我们不能停下来。噗...我再次吐出唾液与碎米的混合物,内心再度潸然泪下
突然,我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内心顿时产生波澜般的不祥预感 我微微抬起视线
宫水三叶...啊啊。
我突然很想炸掉这座神社,果不其然 是班上潮人三人组 他们正笑嘻嘻的看着我 乐在其中的聊着什么 哎呀...我绝对做不来 感觉怪低级的...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事,以后要嫁不出去了吧
明明隔得挺远,按理说应该听不见的话语声依旧飘到我的耳中
宫水三叶(毕业我就要离开这座小镇,走的远远的)
我再次狠狠下定决心
宫水四叶姐姐。打起精神来!不过是被班上同学看见了而已,有啥关系嘛,说到底,你干嘛那么惊讶呀!
宫水三叶还没到青春期的小娃娃,真是快活呢!
我瞪了妹妹一眼 现在我们两人都已经换回平时穿的T恤,正从神社办公楼的玄关走出来。
我们姐妹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其实就是和附近来帮忙的叔叔阿姨一起出席宴会,外婆是主宴人,我和四叶负责给人倒酒,陪人聊天。
三叶妹妹今年几岁啦?
宫水三叶17岁了
哎呦呦,有这么年轻可爱的女娃来倒酒,叔叔感觉也变年轻了
宫水三叶您就越来越年轻吧!来,多喝点,多喝点!
我似乎自暴自弃的应付着,身心疲惫,最后总算有人说了一句,小孩子可以先回去了
外婆和其他大人还会在神社办公楼里继续他们的宴会
宫水三叶你晓不晓得刚刚在办公楼里那群人的平均年龄
神社参道上的照明灯已经熄灭,四下想着虫鸣 让人感觉分外凉爽
宫水四叶不晓得,60岁左右?
宫水三叶我在厨房试着算了一下,发现足足有78岁哦
嚯...
宫水三叶然后咱俩这一离开,那里边的人平均年龄就是91岁哦!简直是人生最终关卡 最后舞台呀 感觉整栋办公楼都会受到冥界的召唤!
宫水四叶嗯嗯
我这话的意思是,自然是在暗示应该早点离开这座小镇但听完自家姐姐声泪俱下的讲述之后 妹妹却很淡漠 似乎在想着其他事 看来这位小朋友无法体会姐姐的烦恼 我只得放弃,抬头望向星空 漫天的繁星似乎并不了解人间疾苦,正在超然室外的闪个不停。
宫水四叶......对了
走下神社那长长的石阶时,妹妹突然叫出声来 一脸得意 仿佛发现被人藏起来的蛋糕般的说
宫水四叶姐姐,要不我们多做点口嚼酒来卖,当做去东京的资金?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宫水三叶你这个想法还真的了不得
宫水四叶配上照片和制作过程的视频取名叫做“巫女的口嚼酒! 一定会大卖的
9岁就有这样的世界观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尽管有些担忧 但妹妹毕竟在用她的方式关心我 啊,这个妹妹真的好可爱 我都有点喜欢上她了 好嘞
宫水四叶这个点子怎么样嘛,姐姐
宫水三叶嗯...
宫水三叶不行,这是违反酒税法的!
宫水四叶咦,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跑了起来。最近发生的各种事,各种情绪,疑问混合在一起 几乎要从我的胸腔爆发出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台阶 在舞台的鸟居下来了个急刹车 大口的吸入夜晚的清凉空气
宫水三叶我受够这种地方了...我受够这种人生了...来世请让我投胎,当个东京的帅哥吧...
巨尾回音飘荡而去 对着夜幕下的群山高喊出的愿望。仿佛被下方的糸守湖吸收似的,渐不可闻 这随口喊出的愿望未免太过无聊,让我的头脑和汗水一道冷却下来。
宫水三叶啊 即便如此。
宫水三叶神明啊,如果您真的存在。
宫水三叶就请...
如果真的有神明我该许下什么愿望呢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