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沅儿了然地点了点头。后宫不知多少人盯着她肚子里的这块肉,说话的这位虽是常在,但到底比她高了几级,出言讽刺也不算逾矩,何况温吟对此乐见其成,甚至出言找补:“璇妹妹素来耿直,季答应不会同她一般计较吧?”
若是怀孕的季沅儿或许会恼火,但这是做局的季沅儿,她巴不得有人起头,否则如何生乱,如何栽赃给温吟呢?
她看向璇常在,盈盈一笑:“嫔妾粗鄙,比不上姐姐们博览群书,素来在府里是最不爱念书的,能说出什么有文采的话,不过是惹人耻笑罢了。”
璇常在眉一扬,笑容渐冷:“妹妹这就谦虚了,若是真的粗鄙,如何哄得陛下怜惜,将新进贡的琉璃珠子赏给了你?”
季沅儿弯了眉眼,原来是在嫉妒这个。她站起身子,朝身旁的玉锦低语几句,又向璇常在行了个礼:“妹妹自知配不上这般好东西,只是皇上怜爱,既然姐姐喜欢,便借花献佛,转赠于姐姐了。”
璇常在的脸色一瞬间柔和下来,连带着嗓音都尖了:“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
玉锦去而复返,捧着一串琉璃珠子走到璇常在跟前,笑道:“望常在笑纳。”
“这恐有不妥吧。”与温吟交好的璎充仪开口,“此为贡品,素来是陛下赏赐旁人,哪有你一个小小的答应转送给常在的道理?”
璇常在的脸一下子变成猪肝色。
季沅儿抬头,作懵懂状:“原来淑妃娘娘也喜欢这珠子。”她示意玉锦上前,却见温吟蹙眉辩解:“本宫何时……”
“嫔妾明白了。”季沅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亲手捧着那珠子走到殿中央,举过头顶,“娘娘请笑纳。”
温吟一时间不知季沅儿何意,但细想下来也只是觉得她害怕自己报复,故想用这好东西收买自己,只是温吟如何会如她的愿。且不必说这东西本身并不珍贵,就单单是贡品这一点,若是私自收下,难免皇帝日后想起要责备自己,得不偿失。
温吟想了这许多,终是摇了摇头:“本宫并无此意……”
季沅儿却好似没有听见,又上前三步,手举的更高,几乎要戳到温吟的鼻尖,温吟下意识伸手阻挡,正将她手里的那串珠子挥得七零八落,季沅儿受了惊,往后一退,便踩在那珠子上摔了一跤。
一时间,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季答应见红了——”,场面一下子闹开了。
温吟愣在当场,眼睁睁看着季沅儿身下的血越来越多,先是痛快,后又惊慌起来,才想起去请太医。
撷芳阁。
玉锦跪在床边,朝蔺诀哭诉:“主子只想破财免灾,这琉璃珠子是陛下所赠,主子素来喜爱,但主子人微言轻,只能忍痛,原想赠与温淑妃娘娘,只是娘娘或许念着往日恩怨不能释怀,竟害得主子……”
温吟捏着帕子,秀眉轻蹙:“皇上,臣妾冤枉,这不过是一场意外,臣妾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皇上的骨血啊!”
蔺诀站在床边,闻着血腥味,眉头紧锁:“温淑妃,这是朕第一个孩子,便毁在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