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君世亭之时,已是深秋。院子里的枫树红得像一团火,我便坐在那枫树下,任由叶子落了我满头满脸。
有双手拂过我的肩头,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不可察的温柔:
皇上21外面风大,何不回宫殿去?
我我在等人。
皇上21等……什么人?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过平静,他靠近几分,眸中含着些什么,并不分明。我也不想去探究,只是扬起一个微笑,正如从前那样:
我已经等到了。
君世亭喉结滚了滚,一把将我揽进怀里,仿若我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但我心里清楚,我只是一尊被粘连起来的雕像,内里早就碎得彻底。
他的怀抱仍旧那样温暖,但我只是眨了眨眼,竭力抑制住喉间的恶心,偏头咬上了他的耳垂。从前就连我靠近说话他也会忍不住颤抖,何况是这样的举动。
皇上21玉儿……
他咽了咽口水,将我打横抱起,走进了景凝居。
我盯着窗外的太阳,直到它西斜,变成一轮皎洁的圆月。已经十五了吗?这是个好日子。
……
宫女拜见滢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君世亭一连宠了我大半个月后,将我擢升为妃。此举震动后宫上下,听说建章宫那位很不满,但他却只是说了一句“母后年迈,安心颐养天年便是”。
升为滢妃后,我也迁了寝宫,如今住在伏莘宫长生殿。
长生殿么,杨贵妃死得那么惨,委实不算是什么好兆头,可我不在乎。从前念在长幼尊卑的份上要留几分体面,如今被人骂作妖妃,随心而为,我反倒很快便适应了。
前些日子君世亭送来一盆腊梅,枝干遒劲,倒是颇有几分风骨,我正修剪枝丫,琼儿便撩起帘子进来:
宫女娘娘,郑容华娘娘来了。
我放下剪子,看向门口那人。她一身淡青色冬装,面色跟雪一般白,一对上我的眼睛便蹲下想行礼。
我起来,赐座。
我拍了拍手坐到榻上,软垫很快抚平了腰间的酸胀感,我支起身子,吩咐琼儿给郑容华也拿两个软垫靠着。
妃嫔多谢娘娘。
她抿了两口热茶,脸色这才好些。
我这是怎么了?身子不适?
郑容华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一抹嫣红:
妃嫔让娘娘操心了,嫔妾出门吹了冷风,一时没缓过来。
我既是身子不好,安生在宫里便是,大冷天的没必要跑出来受冻。
妃嫔嫔妾是来感谢娘娘提携,近来陛下多来长生殿,若非娘娘在陛下面前提点,嫔妾也分不到这许多荣宠。
我垂下眼帘,淡淡开口:
我帮你便是帮本宫自己,这些事你心里明白就好。
虽有这样的原因,但也是君世亭实在缠得我有些厌烦,便叫他多去看看有孕的郑容华,合情合理还显得我大度,一举多得的事情,我自己不会吝啬去做。
我看向她的肚子,缓缓道:
我你也快临盆了吧?
妃嫔嗯,还有两个多月。
我抬头看向天空,勾了勾唇:
我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