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突然下了雪,雪天天黑路滑,不好回定陵,尚雪城便和其他女子一起留在了密云关过夜。她们的房间是将士们挤出来的,所以十分有限,不得不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本来有些出身高贵的贵女是不乐意的,但是公主说“天太冷了,人多暖和”,她们也不好意思闹了,只好乖乖睡觉。
言蹊才被一群姑娘吵得头疼,而且军营里的兄弟打呼噜厉害的很,他也睡不着觉。于是他就站在了尚雪城和徐常乐在的那个屋子前面,他靠着柱子,因为天太黑也看不清什么,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夹杂着雪击打房屋的声音。这种声音给他的感觉并不好,风雪太大,不能点灯,如果,这个时候有敌军进犯,神不知鬼不觉的摸了上来,换掉岗哨,那么密云关肯定就不行了。
说实话,这一年来战事打的并不顺利,虽然看起来南玄的损失要比他们多太多,可是他们现在躲在这个小小的定州离州,守着关隘,和敌人硬碰硬,他们还能撑多久呢?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一声叹息,一根长剑袭来,躲闪间直刺房门。他刚刚喊了一声,也突然明白,这样的天气他的声音传不了多远,旁边的几个屋子里又都是需要他来保护的女子,他呼救又有什么用呢?
或者更坏的一种情况,附近,没有活人了。
这时那个夜行衣的同伙也来了,踢开窗子,直入房内。
言蹊知道,公主还在那间房间里,她千万不能有事,他拼了命的在黑夜里拼杀,想要甩开那些黑衣人的纠缠。但是随即,他先后听到了女子挣扎的尖叫声和刀抢入腹的撕裂声。
“完了”,他心想。
终于,这次刀枪与皮肉搅动的撕裂声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响起,他肩膀上的痛感一刹那间逼得他几乎要跪在地上。
接着他感觉到腹部被刺穿,接着眼前一黑,这次,怕是真的完了。
再睁眼时,他明确地知道自己没完,因为肩膀和腹部的伤口实在是疼的要命,伤口用白色的布条勒着,也没有止血。他轻声喊了几句,但是没人回应,只得抬起头,企图用自己的动作让对面那个缩成一团的人过来看看他,结果,显然徒劳。
于是,他只能用尽自己吃奶的力气,大喊了一声。
好在,那人终于醒了过来。她抬起头,但是身体仍然缩成一团,然后用颤抖的声音问他“你还行吗?”
“我不行了,殿下。”之前看到她穿着一身白单衣缩在那里,言蹊想了很多种可能。什么农女医女,或者是徐常乐救了他,然后还跟他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最后要以身相许。但是言蹊实在没有想到会是尚雪城,他以为尚雪城已经死了,或者说他也没法想象公主殿下就穿着里衣缩在他面前。
“言少将军,对不起啊,我不会治伤,你一直在流血,我也觉得你可能不行了。”这次,言蹊清醒了一点,透过尚雪城的颤抖声,他似乎听见尚雪城的上下牙已经不停往一起撞了。
“殿下,你不是会包扎吗?就像给那个伤兵那样包起来。”
“我只会包手。而且我现在,我手也僵了。”
“哎,算了,殿下你过来。”言蹊最终还是反映过来了,密云关已经完了,他可能也要完了,只是,或许她还有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