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野,见字如晤。
今天是离开你来到这里的第二十八天,二十八天里,我每天都会写一封信,但都没有寄给你。
我想我是没有勇气的。
就连这封信,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到你手里。
距离一九八三年我们刚刚征召入伍,已经过去了七年,七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时光流逝,猝不及防将我们分离又重聚。
七岁时,我第一次见你,十七岁时,我跟着你一起入伍。
现在的我才二十四岁,但我会想,三年后,我的二十七岁又会和你产生什么样的联系。
是不是会有一个长得像我的女儿,还是一个长得像你的儿子,又或者,两者都有。
嫁给你以后的时光我一直都很幸福,虽然偶尔也会抱怨你工作太忙,总是让我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在决定来此之前,我看到了你的计划表,上面有提及我的地方,每一处我都好好看了,我很开心在你的计划里,每一个时间段里都有我的存在。
只是,我那时却怯懦了。
那天晚会后台,你告诉我,无论我告诉你什么,你都会相信,我哭了,是因为我也有骗你的时候。
我有愧。
愧于高粱,愧于你。
顾沅此人,作为叶家女仅仅只有十三年,十三年后的每一年都是顾家女。
作为叶家女,她可以肆无忌惮地选择爱人。
作为顾家女,她只能爱某个人。
或许,你看到这里已经懂了。
我爱过高粱,爱过十八岁生日时笨拙地给我唱生日快乐歌的高粱,爱过十九岁时牵着我的手在原野上肆意奔跑的高粱,爱过那一点儿真挚、傻气与莽撞。
即便早在我选择嫁给你时,已经斩断了我对他所有的情愫与爱意,可那也是爱过。
而我没办法告诉你真相。
我也会害怕,你对我说——
“我们没有未来。”
所以,我选择来到这里,逃避高粱,逃避你。
那天晚上,你在小路上拦住我,不让我去见高粱,我口头上答应你,却还是紧紧跟在你身后去了。
不是因为在乎高粱,而是因为在乎你。
顾沅的人生从未自己做过选择,每一次都在被命运推着往前走,而那一天晚上,我只是想要做唯一的一次选择。
结局只有一个。
我离开。
在这里的生活很充实,我每天只能在夜里睡不着时给你写信。
我救下了很多人,有年轻人,老人,还有小孩。
但也有个很小的孩子在我面前死去。
那一刻我想到了你,想起了我没告诉过你的那个孩子。
一个在母亲肚子里刚刚成型,还没来得及见见大千世界便死去的孩子。
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她还那么小,我也没能好好看看她,就失去了这段母子缘。
说了这么多,阿野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啰嗦,很烦,不想再理我。
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
如果没有,那就太好了。
阿野,我还是想告诉你。
顾沅除了那两年缺席了顾一野人生,今后顾一野的每一年,顾沅都不想缺席了。
——顾沅 1999.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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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锅盖遁走的春野君本世界暂时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