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到文府，刘叔说有一个叫赵岑的男子称老爷的学生递来了拜帖。

文殊跟文夫人对看一眼，赵岑如今是京城里当红的年轻的官员，布衣出生反而更受当今的圣上器重，当年也是在书院里出了名的刻苦，头悬梁，锥刺股也不过如此，但金榜题名也不负辛苦，当年的探花郎啊，京城贵女不知道有多少钦慕于他。

文殊还是收下了拜帖，当红的户部侍郎即便知道他存的心思，也不好拒绝。

文源明白文殊的难处，只这一天的折腾，她着实有些累了。

翌日，赵岑的人就来接文家三人，赵岑的宴席是设在家里的，赵岑早早就在门口相迎，他虽然不如世子那般清俊，却也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赵岑恭敬对着文殊作揖，说：“先生。”复又向文母跟文源拱手，说：“师母师妹，许久不见。”

文源也拱手，说：“赵侍郎。”

赵岑请他们进去，他的宅邸不大，但是宅邸的布置却是错落有致，有些江南的意境。

他是守礼古板的人，即便他的心思非常明白，但是也不会摆在明面上，只是文源同他说话的时候，他耳朵微微发红，有时候还会磕巴。这样的人真的很难想象会在朝堂上为维护圣威而舌战百官。

这顿饭吃下来也不过是简单的寒暄，文殊来京办书院是皇上的旨意，因此赵岑算得上与他同一战线，他在宴席上推荐了好几个地段给文殊，都是差人仔细打听过的，都是极好的。

“城西有一处宅子，虽然日头久了点，但胜在位置好，离闹市远清净，但又不会太远，有隐于市的样子，做书院是极好的。”赵岑说。

“那一处之前看过，确实是不错的，但也是要翻新的，翻新的费用可不低啊。”

赵岑笑着说：”先生，这书院的翻新费用自然是朝廷会出的，即便是凭空造一座宅子做书院，那银子也是朝廷会拨的，难道摄政王没告诉你么？“

“说到是说过，但是如今国库亏空的厉害，总还是想省点。”

“翻新总比造一座宅子省钱的。”赵岑作为户部侍郎自然是知道朝堂如今的财政情况，但书院的预算他还是预留足了，一是圣上的意思，二是他自己也认为此次办学极其重要。那些世家们都想要捐款，打着为朝廷办学贡献一份力，但谁都清楚，这不过是借着由头塞人进来，若是遂了他们的意，那圣上此番举动便没了意义，因此特命他留足预算，不要到时候让人看了笑话。

席间说着话，管家来传话说，溧阳郡主来访。

赵岑的脸色忽然变差，刚对管家说自己正在见客，不宜觐见郡主时，就传来了明媚的声音：“赵岑你今日有客啊？！”

溧阳郡主是当今圣上的堂妹，圣上相当宠爱，当年赵岑中探花时圣上有意指婚的，赵岑却在那晚与圣上独自会面后，圣上改变了心意。可惜郡主却对这个人上了心，总想着法的凑在他面前，可惜这人木讷，显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一众人起身给郡主行礼，那溧阳郡主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扬了扬头说，起来吧。

溧阳自顾自的坐下，看着一桌子的菜色，皱了皱眉：“怎么都是清汤寡水，赵岑你是穷到没有钱买辣椒了么？”

“文先生一家久居江南，口味偏淡。”赵岑面无表情的回答。

“哦，你就是皇兄让过来办书院的文先生啊。”溧阳恍然，然后看着文源，说：“那你就是传闻中的女先生了啊，听说你的丹青可是千金难求啊。”

文源垂眉，只说：“民女不才，都是谬赞。”

溧阳瘪嘴，心想这人有点自视清高的样子，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模样，说：“不用谦虚，皇兄那里就有一副你的《孤蓑垂钓图》，虽然不懂哪里好，但是想来皇兄都喜欢，必然是极好的。”

赵岑这时问：“郡主此番前来是所为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溧阳挑眉道。

赵岑看了看文源，见她依旧面无表情，然后说：“郡主，下官家中宴请恩师，实在无法分身，改日下官再请罪。”

“正好本郡主还未用午膳，不介意一起吧？”溧阳笑着看着文家三人，三人面面相觑，心中自然觉得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但又无法拒绝。

溧阳拿起碗筷，夹了一口鱼肉，微微皱眉，说：“这鱼有点腥，赵岑你怎么拿这种鱼招待客人啊。”

“这叫鲜，先生喜欢吃海鱼。”赵岑默默得说。

这顿饭菜是有心的，每一样菜都是按着文家三人来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文源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连日的赶路元气还没恢复，只吃了几口就不怎么动筷了。

赵岑自然注意到了，问：“师妹，这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昨日在摄政王府吃的有点，可能有点积食吧。”

赵岑命人拿了一碟山楂糕，说：“我记得你以前也是会常常积食，书院的厨娘也总给你备着山楂糕。”

文源一愣，自己是偶尔积食，也确实常吃着山楂糕，但是没想到赵岑会注意。

“多谢。”文源说。

溧阳看了看赵岑，又看了看文源，赵岑看文源的眼神太明显了，溧阳不傻，而且极其聪敏，这也是她受宠爱的原因，一进门就发觉赵岑喜欢文源。

啪的一声，筷子重重的放下，溧阳神色不快，对着赵岑说：“赵岑啊，文姑娘都积食了，赶紧让人家回去才是，这些个山楂糕当个零嘴可以，治疗积食还是得找大夫开个方子才是。”

文殊此时说：“郡主说的有理，小女积食确实需要找大夫看看。”随后看向赵岑说，“赵侍郎，今日多谢款待，老夫一家还是先告辞，改日再来叨扰。”

赵岑知道这溧阳是故意找不痛快，只好送他们到门口，对着文殊说：“先生，今日实在是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赵侍郎你勿多心，你今日提议的地段确实都是极好的，为我们省了很多麻烦，饭嘛，随时都可以吃，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下次来文府吃也一样的。”文殊说。

赵岑从怀里拿出包好的山楂糕递给文源，说：“师妹，积食不好受，这是我命人特制的山楂糕，确实比普通的吃了管用。”

文源接过，感谢道：“赵侍郎有心了。”

这一声声的赵侍郎带着疏离，赵岑自是明白的，文源从来对人对事带着疏离，但又无比的坦然。

这赵岑的山楂糕确实管用，酸甜适中非常好吃，就连文夫人都赞叹赵岑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