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下了几日的秋雨,江南的冬天姗姗来迟,在书院里的学子早就托信让家里人送厚实的棉被过来了,唯有那梁山伯没有了,但是这些年文夫人都会给他准备,也是看他可怜。平日都是文夫人让嬷嬷送过去,这日嬷嬷也在这几日缠绵的秋雨里感染的风寒,因此文源过来送棉被。
文源刚到他房门口,就看到马文才鬼鬼祟祟的在里面翻找东西,她出声说:“文才,你在找什么?”
马文才一愣,转身看到文源站在门口,面色难堪,说:“没什么,小文先生怎么来了?”又看到文源手里的棉被,了然,说:“来给梁山伯送棉被啊!山伯兄还真幸运,能得小文先生这般照顾。”
文源正把棉被放下,抬眼看了一眼马文才,淡淡道:“你若没有厚被子,自然可以来跟书院借的。”
马文才看梁山伯如今这秋风瑟瑟的天气还盖着一层薄棉被,也不好说什么。
文源见马文才没说话,想起这几日听到书院的流言,马文才欺负梁山伯的紧,不由得叹口气。
“先生为何叹气?”马文才疑惑问。
“虽然没有兴趣知道你为何出现在山伯的房里,但还是想说,你一个世家子弟没必要为难寻常人家的孩子,更何况如今那孩子还是你的同窗。”文源想了想自己终究是为人师长于是还说,“你有家族庇护,山伯是没有的,对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你处处为难,反而显得世家子弟的气量小了。”
马文才没想到文源会这么说,他一直以为这个小文老师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竟然为了梁山伯来劝说自己,更不服气了,说:“小文先生,我可没有为难山伯兄,不信你去问问山伯兄。”
文源挑眉,面上没什么表情,说:“我这番话不是为了山伯,而是为了你,这文殊书院里可不是你一个世家子弟,你说你现在如此的嚣张跋扈,如今的你觉得在书院所有人都以你为首,但出了书院,世家之间讲的可不是谁最嚣张最勇猛,你好好想想吧,与其为了儿女情长,惹得英雄气短可不是明智之举。”
马文才一愣,他承认文源的话,但面上还是作出不在乎的样子,对着文源作揖,说:“学生受教了,那小文先生,学生先告退了。”
文源颔首,看着马文才走后,看到床边一摞书,看来两人中间还是没有过多的逾越之举。
书院里的日子多的是平静恬然,每日的晨昏定省,学子们玩乐大多也是点到为止,据说马文才这几日也不再多为难梁山伯了。
当然马文才这几日的安分自然不是因为文源的那几句教诲之言,而是在翌日就收到了家里的来信,怒骂他在书院里不好好读书,尽做些三教九流之事,再有风声到家里,必然让自己好看。
文殊先生今日也组织了学生去后山挖笋,这是书院的传统,冬笋鲜嫩,学生也爱吃,每次挖一堆,书院的厨房就会做笋宴。文源前几年都是不参加的,但是文殊实在看不下去她每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这日也拉她过去。
文源喜净,实在下不去手,祝英台笑闹着递给她一个锄头,她嫌恶得看了一眼那满是淤泥的锄头,在文殊的‘慈爱’的注视下接过。
大家都习惯了文源云淡风轻的样子,难得看到她这般手足无措的样子,瞬间拉近了距离,梁山伯好心来教她,马文才也凑过来说:“小文先生,用手比较方便。”说着拉着她蹲下。
她却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好在马文才眼疾手快,她扑到他的身上,她还未这么近距离的与男子接触,马文才耳朵也红了,憋住了气,她立即起身,一边整理衣裙,一边重新拾起师长的威严,说:“文才,不可鲁莽。”
马文才这才起来,身后沾了一身泥土,但是他没怎么在意,心里却想着小文先生身上好香,不似脂粉香,带着清爽的皂角香,他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觉得刚才自己鲁莽了,连忙道歉:“小文先生,是学生鲁莽了。”
文源也不想计较,还是拿过锄头,学着梁山伯的样子蹲下来挖笋。众人见她没有太过在意,也放心了,将之前的事情忘掉,毕竟这个活动摆脱了每日枯燥的读书写文章,还是很放松的。
日暮归山时,这才结伴回去。
书院的厨房做了一顿鲜美的冬笋宴,热气疼疼的菜肴,文夫人还送来了温过的梅酒,难得的师生同乐。
文家三口一起回去,文源走在文氏夫妇的身后,眉眼笑意盈盈的说着话,而他们身后站着刚送别他们的学生们,有一人叹道:“真羡慕文先生。”
马文才挑眉,看着远去的文源,突然问:“小文先生为何都没有人来说亲呢?”
“怎么没有?小文先生才情可连京城的贵公子都知道的,据说文先生不喜欢这般盲婚哑嫁的说媒,要小文先生自己看上的才行,可是小文先生这般眼高过顶,谁能入她的眼啊。”
“文先生是不舍得小文先生远嫁,想招上门女婿。”
“如果文先生嫌弃,我可以委屈一下的。”
马文才听到这话,不由得翻了白眼,心想就他们这般熊样,小文先生怎么可能看得上,又想到今日抱着文源的时候,她好闻的皂角香让他为之一动。
这夜,梦里清冷的女子娇软的呻吟让他一下子惊醒,马文才来书院一年多从来没有在心里亵渎过文源,即使他知道,那些学子有些龌龊得对文源有心思,但是他心里还是敬重她的。他无奈的起来给自己冲了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