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街上红灯笼一片一片,到处都充斥着浓厚的年味儿,红灯笼把柏油马路染成红色。刚过下午六点,一些裹成汤圆的小孩子已经迫不及待领着长辈在公园的雪堆上放礼花,礼花猛地射向天空,在漆黑的空中迸发出惊人的光芒,火花作了一个抛物线消失在冷气中,惹的孩子们连连尖叫,旁边的大人笑嘻嘻看着他们。
“很有年味啊。”栾淞绪抓抓蓬松的黑发。手机铃声响了,可能是以前的同学们来问候吧,他的嘴角向上弯了弯,栾淞绪看一眼显示号码,笑容霎时凝固在脸上。是堂姐,栾淞绪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已经在短信上问候完的堂姐为什么要再给他打电话,因为他的父亲。栾淞绪无奈接了电话。“小淞啊,今年你还不回来啊。”
栾淞绪的父亲才五十多岁,但是因为长达二十多年的酗酒和抽烟使他的身体状况每日愈下,栾淞绪给他找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保姆,每天给他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父亲很混蛋,在栾淞绪十二岁那年,母亲受不了丈夫的暴打而崩溃,丢下年幼的栾淞绪逃离这个冰冷的家,他始终不能忘记母亲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不舍却决绝。他不怪妈妈,只怪自己太小与妈妈走的话会拖累妈妈,妈妈还年轻还会有新的家庭。他吐了一口气,把自己拽出回忆。温热的气息在空中飘忽,消散。“是,姐我一会给你转一万块钱,麻烦你买点年货和补品给我父亲,剩下的钱你留给他当零花钱。”对面的堂姐叹口气:“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他毕竟是你爸,再怎么样也应该放下过去回来看看你爸”栾淞绪扯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我考虑考虑。”堂姐安慰了几句挂掉了电话。他愣在原地任冷冽的北风一下下刮在脸上。
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男人,他不知道他该以怎样的心态和表情去面对他的亲生父亲。
不知不觉已经七点半了。他抽抽被刮木的鼻子。转身上车给女朋友张霄霄发一条信息,明天陪我回家看看我爸吧。他和张霄霄认识十四年了,自己十四岁那年,张霄霄和父母搬进他家对面的房子,张霄霄和她的父母都很善良,栾淞绪的父亲每天晚上出去喝酒不给他做饭,张爸爸和张妈妈就让他上自己家吃,张妈妈手艺很好,每天变着花样做饭,也不嫌麻烦,张妈妈说每天给自己爱的人做饭,是一件幸福的事,怕什么麻烦呢?晶莹透澈的泪珠慢慢划过他脸颊的轮廓落在手背上,接着拂过手背留下浅浅的水印。张霄霄很是吃惊却也没多说什么连忙答应他:“我昨天去看过伯伯了,老人家老了很多,说想儿子了,责怪自己以前太混蛋,拖累了你,明天咱俩买点菜给伯伯做顿好吃的,让保姆不用给他留饭了。”栾淞绪笑笑说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