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
自从那日陈筱云住进了南院之后,杨九郎倒是日日往南院跑,孟婉嫣也是不在乎,杨九郎不来她倒是清闲,闲来无事就往娘家跑。
她和秦凯旋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哪里在乎什么真假呢。
“哥,我回来了”孟婉嫣的声音顺着大门传进来。
“小姐,大少爷一早就出去了,这会子应该是快回来了,您先去书房等他吧”
“好,你先去忙吧”
孟婉嫣只身进了书房,这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在这里和哥哥孟祥辉一起上学堂,尽是些快乐的时光。
小时候孟德彪请来的教书先生就是在这里给他们兄妹俩上课,讲学,打打闹闹过来的时光倒也不亦乐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孟祥辉让着妹妹孟婉嫣的,因为他是兄长所以事事都护着孟婉嫣,但除了婚嫁这一件事。
想到这儿孟婉嫣还是会伤心,但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去的早,她一个姑娘能为了家族利益牺牲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是孟祥辉对孟婉嫣很好,从小就护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忆起孟婉嫣出嫁的那天,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但孟祥辉却哭了,他很少哭的,一次是出生,一次是母亲离世,再一次就是孟婉嫣出嫁。
所嫁并非心仪之人,孟鹤堂愧疚自己没能护好妹妹,辜负了母亲生前的嘱托。
可能这就是女人的宿命吧,孟婉嫣的归宿算是好的了,能嫁给福建的客商,做一个贤良淑德的杨太太,即使心中有再多的苦,这一生也终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有什么好想的呢,事情不是都过去了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孟婉嫣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独自坐在孟祥辉的椅子上,一封没拆封的信吸引了孟婉嫣的注意力。
只因为上面“东 北 急 报”这四个字。
东北?凯旋哥哥,会是你吗?嫣儿想你了……
信的背面写着“秦万千之子秦凯旋携副官何健启程福建,走私鸦片”
孟婉嫣怔住了,秦凯旋这三个字她好像很久没有听见过了,记得他们分别的那天,孟婉嫣哭的很伤心,从那以后,没有人会在她面前提起秦凯旋这个人,还有关于他的事。
一是担心孟婉嫣会放不下,二是已为人妇,辅佐好夫君就够了,毕竟她这辈子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杨九郎一个人了。
“给我调一个营的军,今天夜里跟我走,记得和我爹他老人家说,东北要失陷了”
“是,少爷,小姐回来了,在书房等您半天了”
“坏了!”
孟祥辉立马摘下那副白手套和帽子,随手一扔,便向书房跑去。
“嫣嫣,你……”
孟祥辉刚走进书房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的孟婉嫣。孟祥辉心头一紧!坏了!
桌子上还放着那封东北急报………
“哥,答应我,放过他,好吗?嫣儿求你了”
孟婉嫣伸出她纤细的玉手紧紧的拽住了孟祥辉的衣服。
“这是咱们两家的事,你就别插手了,况且你现在以为人妇,好好做你的杨夫人,享受荣华富贵就行了,别的事你少管”
孟祥辉扒拉开孟婉嫣的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
“哗啦!”孟婉嫣伸手把茶杯甩到了地上。
“哥,你变了,从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不是的………”
“嫣儿,不是哥变了,是世道变了,时局变了,如今军阀混战,孟家要做就做最大的那一个,只有这样,无论是你还是父亲还是我都能步步高升,把别人踩在脚下,体验高人一等的感觉,不好吗,嫣儿?”
孟祥辉将地上打碎的茶杯捡起,一片一片的摆好放在桌子上。
孟祥辉的确是变了,他如今这个样子让孟婉嫣觉得甚至有些可怕,眼中充满了尔虞我诈和无尽的利益,早就失去了年少的那份童真和纯朴。
“不,哥,你别说了,我不听”孟婉嫣伸手把耳朵捂上,眼睛里早就有了泪水。
她害怕啊,现在现在她面前的是福建军阀孟德彪的大公子孟祥辉,却再也不是孟婉嫣的哥哥了。
孟祥辉像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可怕,令人作呕!
孟婉嫣走了,离开了孟府,心中一股子凉意袭来,在这偌大的福建竟然没有一处能让她真正开心的地方!从前以为孟府是她的家,是她快乐的源泉,现在看来,不过都是浮云罢了。
现在的孟府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味道,让人不舒服,从前父亲是这样也就算了,怎的如今哥哥竟也变成了这样?
“夫人,咱们回府吧”侍女小桃的声音将孟婉嫣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啊,这偌大的福建她还能去哪儿呢?
杨府都是一副假惺惺的作态,孟府,孟婉嫣的家,如今包括以后便再也不是了。
“去车站,派人去和老爷说我今儿在娘家歇下了,明日再回府”
孟婉嫣的想法小桃再清楚不过了,跟了她这么多年,主子的这点心思小桃还是猜的出来的。
“是”
这么一来,孟婉嫣终是可以在这偌大嗯福建寻一处开心的地方了,管它是对是错,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人啊,活这一辈子也要为自己活,不能一生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