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晞年是教书先生尚宣怀的女儿,北女师的高材生,一身读书人的韵味,还有一个弟弟在日本留学,叫尚文博。
杨九郎是商人,时常在好几个省份之间谈生意,说起那时候尚晞年还是个在读书的学生,晚上的时候会到街上去卖杂志勤工俭学。杨九郎每次谈完生意都喝的醉醺醺的,坐到杂志摊旁的长椅上休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尚晞年搭茬。
尚晞年模样生的周正,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话说那陈筱云倒是还和尚晞年有那么几分相似。
两个人从相知相识到相熟,一来二去,杨九郎就看上了尚晞年,许多想法和冲动也都渐渐的涌上了心头,可是杨九郎没想过啊,他这么做是真的会吓坏尚晞年的。
后来,长椅旁再也不见尚晞年在摆弄杂志的身影了,杨九郎寻了大半个北平也不见他的年年。
“母亲,筱云可是我花了一万两银子买回来的,您若是再不应,银子可就要打水漂了”
陈筱云的确是杨九郎花了一万两银子买回来的,因为她的眉眼间真的是太像尚晞年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下子就勾起了杨九郎几年前的回忆。
“一万两!谁让你花这么多钱去买一个戏子的,杨家家底再殷实怕是也禁不住您杨大少爷这么嚯嚯吧”
杨母怒了。
“母亲莫急,依儿媳看不如索性就收了那姑娘做五姨太,住在偏一点的南院,免得扰了您老人家清净”
孟婉嫣见杨九郎纳妾的态度明确,也不好再回绝,杨府多一个妾少一个妾,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呢?
倒不如收了陈筱云,免得让路过杨府的人看笑话,说她这大夫人善妒,毁了这么多年贤良淑德的名声!
“谨遵母亲安排”
杨九郎和孟婉嫣一同起身像杨母行礼,头一次啊,他们夫妻二人这么同步,心中各自有各自所想。
杨九郎想的是寻一念他的年年,孟婉嫣想的是不失了脸面,她还是那个人人称赞却又惋惜的杨夫人,人人都觉得可惜了孟婉嫣这姑娘,在这样一个黑暗没有曙光的年代,嫁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更揪心的是这男人还不爱孟婉嫣。
人人都这么传,人云亦云,茶余饭后时,人们围在一颗大树下,翘起腿,坐在石桌旁,闲聊这二位的婚姻到成了他们的一件趣事。
“听说那杨九爷又纳了一个妾,这都是第四个了,往后杨夫人的日子怕是不安宁了”
“我可是听说了,新纳进门儿的那位好像啊,是个唱戏的戏子”
“呦~你们呐可别听李婶儿瞎说,我可是听杨府的门房说了,那女的啊,是个唱戏的”
“嘶!干嘛啊!”说话的人突然间被一个女人用满是粗糙的手捂住了正在嗑瓜子儿的嘴巴。
“赵大妈,这胡同儿里啊,就数您呐一天天的爱瞎叭叭,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当心那杨九爷来寻你,割了您这乱嚼舌根的舌头喂狗吃!”
女人说完,围坐在一起的人都笑了起来,只有那位赵大妈气急败坏,跺脚跺的地上的灰都起了烟儿,一股子愤气涌上了心头,转身就离开了。
“行了,这碍眼的走了,咱姐儿几个继续唠”说完那位领头的女人又挨个儿给分了一把瓜子儿,坐下盘起腿继续唠。
“我可是听说了,杨九爷家里的那几个妾可都不是好想与的,如今又来了这么一位主儿,怕是后院啊,是要起火喽”
“说起杨九爷的这几位妾啊,我可是清楚的很呢······”
女人起身,在那滔滔不绝的给坐中各位妇女讲着,时不时的还往地上吐一口瓜子儿皮。
杨九郎的那位妾室啊,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二姨太许倾寒从前是杨九郎的贴身侍女,后来啊,趁着杨九郎喝醉了酒,把自己的清白献给了这个老男人,活脱脱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从此就失去了自由身,在这深宅大院儿里,成了井底之蛙,从此只能坐井观天,为了自己想象的那点儿仅有的荣华富贵,陪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但说起这许倾寒倒是比孟婉嫣入府的时间还早了两年,给杨九郎生了一个女儿,叫杨沐兮。后来的许倾寒也渐渐的知道了自己错误的决定,但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言了,只有杨沐兮是她在这杨府唯一活下去的勇气,唯一的。
三姨太孙微缘是杨九郎去上海谈生意之后带回来的,平日里不爱说话,长相倒也甜美,可自从杨九郎把她带了回来之后给了三姨太的名分,却再也没去过她的院子。
孙微缘倒是不在意这些,每日在自己的院子中赏赏花,观观鱼,逗逗鸟,旁人都说孙微缘奇怪,不去争宠也不去讨好老夫人和大太太,整日将自己自己困在院子中,不和外人打交道,就像梅花一样,只一株站在山顶中,凌寒独自开。
四姨太范苓儿算是几个姨太太中最出挑的,是正儿八经儿明媒正娶的良妾,模样还周正,小嘴儿一天天的就像摸了蜜似的,哄得杨九郎日日往她那去,孟婉嫣倒是不在意,可给杨九郎生了孩子的许倾寒倒是不乐意了,没事儿就给范苓儿找茬儿,后来惹得杨九郎怒了,直接把杨沐兮从许倾寒的身边带走了,交给了三姨太孙微缘抚养,再也没理过许倾寒。
陈筱云住进南院的时候冷清极了,院子里的风呼呼的吹,倒是让她想起了从前练功下来张筱春给她披衣服的场景。
陈筱云刚进南院没多久,管家就带着一个侍女走了进来。
“姨太太,这是府上给您分配的侍女,您有什么吩咐就叫她”
“多谢”陈筱云对这一切其实都挺默然的,没什么感觉,只是为了她的筱春哥,这一切都值了。
杨九郎不会日日来,但总是隔三差五的来一回,重重的疼爱着陈筱云。
陈筱云对杨九郎来说只不过是尚晞年的替身,花钱买过来的影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