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公主,你慢点。”冬雪不停地追着归心,手上还抱着一叠归心已抄写完的祈福经。
“都到晌午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归心一路狂奔,青龙寺的大门正许许关上,归心一跃而起,一脚踢开了大门,还撞倒了门口的几个小和尚。
“归心有事求见空远大师,还请小师傅通融通融。”
归心的莽撞性子,青龙寺的和尚都见怪不怪了,也因她公主的身份,自是不敢惹,什么话都不说就让她进去了。
“空远大师,”归心让冬雪把抄好的祈福经放在空远大师的面前,“归心已把祈福经抄好了,一百遍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
空远大师没有看祈福经,只是示意归心坐下,又闭上眼睛接着打坐了。
“祈福只在于心诚,心诚则灵则不灵,很多事公主殿下自己心里知道就好,无须他人点评。”
归心把冬雪支了出去,坐在了空远大师的面前。
“王叔,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待在这青龙寺啊,王宫不好吗?”
“老衲待在这寺中,不求别的,只求心安。”
“心安,何为心安?”
归心愣住了,完全不懂。
“老衲活了这几十年,方才懂得,公主殿下年纪尚小,来日方长,会懂得的!”
“只怕我还没懂得,就不知身处何境了。”
空远大师没有说话,只是提笔写下了四个字。
“一念之间”。
归心坐在宫殿的房檐上,望着从宫外飞来的孔明灯,想起了以前过节之时,那些大臣的儿女都生活在宫外,一到过节,王宫外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放孔明灯,而王宫内表面被装饰的热热闹闹,实际上只是装样子而已。
每当这个时候,离战都会偷偷地溜出去,从宫外带回一大堆新鲜的玩意儿逗归心开心。
自从离战镇守战地开始,宫里只剩下归心一个人了,东汶王只娶了王后一人,除了离战,归心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站住,有刺客…”
“刺客。”
归心猛地一下站起,只见远处的一个黑影朝这边狂奔而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侍卫。
距离拉近之时,归心飞出袖中的暗器,射中了刺客的肩头,刺客从房檐上滚了下去。
归心立刻跳下房檐,揭开了刺客的面纱。
“说,你是何人,闯入王宫,居心何在?”
侍卫刚追过来,刺客就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不到一刻钟就断气了。
“公主殿下受惊了,属下救驾来迟!”
“无妨,”归心从刺客身上搜到了一块令牌和玉佩,将玉佩藏起,转身把令牌交给了侍卫,“三日内查清楚这块令牌的出处,查不出来就提着你们的脑袋来见我,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本公主当场射杀这名刺客,死于本公主的毒镖。”
“是,属下遵命。”
侍卫离开不久,归心吹响了离战给她的小玉哨,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漠白出现在了归心的面前。
归心把自己的腰牌扯下,还有佩剑一同递给了漠白。
“我不放心刚刚那几个侍卫,王宫里的侍卫都是军营出身,个个都身手敏捷,而在我射伤刺客,并毒发之时,才赶到我身旁,完全不在情理之中。”
“公主是想让属下暗中杀了那几个侍卫?”
“不必。”
归心沉思良久,想出了一个办法。
“有什么会比自投罗网这个法子更好呢?”
………
三日后。
那几个侍卫都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跪在归心的面前。
“属下办事不力,请公主责罚。”
归心没有说什么,摒退身边所有人,反手把一个杯子砸在了侍卫的头上,滚烫的茶水顺着脸流下来,半边的脸一片通红。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饶命,那你怎么对得起那日死去的那个刺客呢?”
归心邪魅一笑,把那日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玉佩抵在侍卫的下巴上,使他抬起头,惊慌失色的神情让归心知晓了一切。
“这块玉佩是同那块令牌一起从刺客身上搜到的,令牌出自东汶国的锻造营之手,王宫中的侍卫人手一份,没有任何问题。而这块玉佩是出自豫国的白竺玉,可见这宫中出了豫国的密探。”
侍卫俯下身,瑟瑟发抖。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属下真的不知,请公主饶了属下。”
“饶了你们,只怕本公主对不住这东汶国的子民。”
归心拔下发间的簪子,轻轻地划在他的脸上。
“你说要是本公主把你们放出宫去,豫国的人会怎么想?”
“公主饶命啊,公主…”
“来人。”
漠白带着由暗卫装扮成的侍卫进来,手持归心的腰牌。
“公主有何吩咐?”
“将这几人削除名籍,驱逐出宫,最好流放到豫国的边境。”
“是。”
漠白一众人托起这几人,往外走去。
“公主饶命啊,属下什么都说,是豫国派来的…”
一直站在这人身后的侍卫,一刀割破了他的喉咙,其余几人皆开始浑身抽搐,倒地不起,像那日的刺客一般全都毒发身亡。
“真不愧是豫国派来的密探,心狠手辣,无情无义。”
“不愧是东汶国的归心公主,心思缜密,聪慧过人,只可惜你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话音刚落,这人用手中沾满鲜血的刀刺入了自己的胸膛,紧接着了却自己的命。
这种场面只在离战那里听说过,没想到今日亲眼见到了此状,归心强压住内心的不安与恐惧,命令漠白将这些尸首全都带下去处理。
漠白一走,归心就独自一人跑到了假山后的寒雨池,坐落在地上,紧紧地抱住颤抖的自己。
“归心不能怕不可以怕,父王母后不能再因你分心,王兄不能因你而担忧,你是东汶国的公主,为了东汶国你一定不可以害怕…”
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归心不禁流下了眼泪。
“想不到堂堂东汶国的归心公主也会有这样的时候,还被我给看到了。”
卫寒本来是在这四处溜达溜达,没成想看到了躲在这害怕流泪的归心。
归心抽出腰间的鞭子朝卫寒挥去,卫寒自小习武,很自然的就躲过去了。
归心不甘心的甩着鞭子和卫寒打了起来,一开始归心抢占上风,招招凌厉,气势逼人,卫寒以剑抵挡,没有进攻的余地,也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归心渐渐体力不支,处于下风,卫寒见机而行,打伤了归心的手,鞭子脱手被甩到了寒雨池中。
“我的鞭子。”
归心想也不想地就要跳下去,卫寒拦住她,自己跳下去将鞭子捞回,还给了归心。
归心捧着湿漉漉的鞭子,想起了离战,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重,在卫寒面前蹲下身,直接放声大哭了出来。
卫寒自小就跟着父亲习武,母亲也在年幼时去世,家中连一个婢女都没有,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女子哭,还是堂堂的归心公主,一下子就慌了。
“公主,你别哭啊,有什么话好好说,是谁惹到公主了,在下一定替公主报仇。”
“你,”归心抹了一把眼泪,指着卫寒,“就是你惹到本公主了,本公主要杀了你。”
“既然公主要杀我,那就杀了我吧,只要公主能放过我的家人,悉听尊便。”
“你说的。”
卫寒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可过了一会儿,什么事也没有,睁开眼睛之时,归心冲着他笑了出来。
“不过一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本公主只是一时气极说出的气话,你不必当真。”
“公主开心就好,像在下这种身份能逗公主开心已是极好,只怕今日之事传出去,在其他人的眼中,在下是别有用心。”
归心淡然一笑,用放在腰间的匕首割下了卫寒的一片衣角,示意卫寒替自己包扎被打伤的手腕处。
卫寒不解归心的意思,只能按照她的意思来做。
“你以为本公主是什么人,只要我不愿意没有人能勉强,今日之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不用你为难,本公主自会拔了他的舌头。”
“都说归心公主恃宠而骄,嚣张跋扈,看来一点都不错!”
归心将手抽回,往前走了几步,卫寒猛一抬头,归心就凑了上来,用手掐了一把卫寒的脸。
“对啊,本公主就是恃宠而骄,你能把我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地听本公主的话。”
“是,在下地位不及公主,自然要听公主的话。”
归心松开手,推了卫寒一把。
“你走吧,记住,这里是本公主的地盘,早已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以后不要再来寒雨池了,不然就算本公主放过了你,那些有心之人就不知会借此机会做些什么了!”
“在下谢过公主,就此别过。”
卫寒转身将要离去,归心叫住了他。
“谢谢你那日的救命之恩,也谢谢你今日的“冒犯”之意,让我这么快平静下来。”
“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对待,何况这个人是公主殿下,是人人都想高攀的一座金山。”
归心冷冷地嗤笑,嘲笑着自己可笑的公主称号。
“我不是什么金山银山,我是归心,不过多了一个公主封号而已,难不成你也是为了讨好我,才故意接近我吗?”
“卫寒身份低微,于公主而言不值一提。”
归心嗖的一下挡在卫寒的面前,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
“卫寒,本公主要交你这个朋友,你可答应!”
“公主殿下开口,自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