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他的脸便僵住了。
不为别的,只因这岌岌可危的矮阶下面,不止站着云兮一个人。
君衡……儿臣,参见父皇。
只是站在朱红的宫墙上,气势却是矮了一大截。
只见父皇牵着云兮的手,四个人同样仰着头看向他。
东临帝行了,下来吧。
君衡狠狠地闭了闭眼,总觉得这件事不能如此顺利的失败。
蹲下,一手扶墙,他身子向前一跃,打算跳到他所搭建的矮阶上。
说时急,那时快,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参差不齐的碎石板组成的矮阶倒了,君衡双膝跪地,好在反应及时,一手护住像要以头抢地的额头。
云兮啊……太子哥哥,兮儿刚刚跟你说它不牢固,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快起来吧!
云兮一手被东临帝牵着,另一手则前去扶双膝跪地的君衡。
君衡咬牙爬起来,面色不愉的甩开她的手。
东临帝淡淡的皱着眉头,未多说什么。
云兮左右看了看没人说话,讪讪的把小手伸回来,拽下刚刚挂在衣襟上的娟帕,再次攥紧。
嗯,太子哥哥现在一定很疼吧……
君衡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指骨都泛出苍白之色。
本便跪着,索性也不站起来了。
头低垂着,让人看不清神色。
不过,东临帝略微还能猜到一些。
东临帝你既知错,为何还要如此去做?
东临帝将《金刚经》抄个七遍八遍,不抄完不许出门。什么时候 你能将这顽劣的性子改了,华清池也不会说不让你进去。
君衡嘴唇紧抿,只道了声“是”,没有再多说的意思。
牵着云兮的手走出去很远,直到君衡看不见的地方,东临帝才微微弯下身。
东临帝兮儿喜不喜欢你太子哥哥?
云兮的喜欢溢于言表,小脑袋点着一直没停下来。
云兮兮儿喜欢的!
东临帝心头微微怅然。
他做皇子时,也曾有个妹妹。
他妹妹亦是分外活泼,像是冬日的暖阳,有那么一缕阳光,不经意间射入了皇宫。
这是一种错误、一种罪恶。
于是他的妹妹远嫁匈奴,作为和亲的工具。至今已亡六年。
而眼下,这个云兮,也有如此之心。
东临帝去看看他罢。
东临帝别给他添麻烦,嗯?
云兮欢快的点点头,抓住自己的小帕子,向着小树林走了。
看到君衡仍然保持原来的姿势跪着,云兮又睁了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心下想着太子哥哥定是磕的重了、疼了,才站不起来的。
她刚刚竟然直接跟着皇上走了,丝毫不管太子哥哥,她真是个狠心又不知恩图报的姑娘!
太子哥哥一定伤透了心!
怀着满腔的愧疚,云兮顾不上女孩子的莲步轻移,直直的向着君衡跑去。
双手就要将君衡搀起来,只是被君衡迅速甩开。
云兮太子哥哥……
君衡自己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袍子上的尘土,凌乱的长发遮挡了面部,云兮没看出来君衡到底哭没哭。
君衡刚刚父皇过来,你为什么不出声。
云兮皇上,皇上他对我说“嘘——”了……
君衡那我的话你便可当耳旁风吗?
云兮不,不是的……
云兮有些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知道去扯君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