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灯下谈话
见过不知道是何种模样的人，听过不知道演的是什么样的戏，看着眼前耳边的嬉笑和奉承。
秦夫人笑着，何芳流也笑着，所有人都在笑着，共同欢庆这春日宴，依依惜别着这对母子。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下去，宾客们都识趣地拜别了主家，门前的车水马龙也安静下来，只剩门口仆人举着的灯笼，照亮这一方幽暗的角落，为前行的人们指出一道朦胧的光芒。
终于能够放松下来，何芳流扯了扯已经有些僵硬的嘴角，今日侯府世子温和有礼的名声可算是传播出去了，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迈出沉重的步伐冲主屋走去。
主屋的灯火正照的明媚，烛火被侍女们侍弄的异常活跃，同样的火烛，秦夫人房中的永远是最明亮的。
若是哪里能办一场点蜡烛比赛，这些侍女们绝对能夺得魁首。
秦氏微微松懈了身体，右手肘轻轻磕在小方几上，上身也微微斜倚着，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起茶盖拨开上面的浮沫，又举到唇边吹了一口。
“世子来了。”打帘子的侍女低垂着头，一边为何芳流拉起帘子，一边通传道。
“嗯，”秦氏从鼻尖发出一声哼哼，又继续喝着她手中的茶。
“见过母亲。”
何芳流的仪态是最不出错的，秦氏满意地看着这个由她一手调教出来的翩翩少年，放下手中的茶杯，招手让他上前来。
她细细地端详着何芳流，精致的眉目，标致的身段，眉间独特的神气更是让他更加引人注目。
一想到白天那些嫉妒的老女人，一面捧着他们母子，心里不知道是如何咬牙切齿，嘴里还要来问自己相中了哪家的女儿，觉得自己的女儿模样人才又是如何。秦氏便觉得从内心到身体的每一处毛孔都喷涌着舒心和愉悦。
她笑着说，“好孩子，听说你今天和陈家小姐有了几句交流？”
“是，听到说过几日陈家有一场湖中宴，陈小姐邀我去做主持，为宴会增添些人气，但是儿子……”
“哦，这是怎么了？你没有答应？”秦氏眼珠一转，语气有些急切地询问。
“儿子尚在家中静心，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便没有自作主张。”何芳流低垂了头，细密的睫毛在眼底撑开一处阴影，显得他更加乖巧和静默。
“哎呀，你这孩子，这点小事又哪里要母亲的同意，你自己决定便好了。”嘴里虽然是这样说着，秦氏嘴角的笑意却愈发加深，“我明日便派人去问了日子，可不能耽误了咱们去京城的时间，但是这陈氏也该要好好结交一番，待咱们去了京城，也是一个路子。”
“是，母亲。”
一阵母子间的温情问候过后，秦氏面上露出些许疲惫来，何芳流便识趣地请安退下了。
待回到了自己院子了，何芳流才是彻底松懈下来，他看着忙碌的丫鬟小厮们，只是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桌子上，懒散地弓着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或许比起这些仆从们，小世子确实没有什么体力上的劳累，但心神的疲惫，或许也是他们这些人远不能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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