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宗主,代宗主生前有遗书,给您的。”一旁怯生生的门生连看都不敢看他,江澄接过书信,没有打开。
“蓝宗主在不在。”
门生:“宗主在闭关,一时出不来,若是江宗主要见,待我去请。”
江澄:“用不着,你们代宗主的灵棺我就带走了,你直接跟他说就是。”
“这……代宗主是蓝家人”门生惧怕,不敢多话,正在里面守灵的蓝景仪和蓝思追出来躬身一拜,江澄没有回应。
“我记得你们两个,是蓝忘机门徒。”
蓝思追:“江宗主,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下代劳。代宗主的事情需等含光君和魏先生回来。”
“想用魏无羡威胁我,不愧是蓝家门生,诛心之论学得头头是道。”江澄对蓝氏之人再无耐心,只怕此刻魏无羡在眼前他也不会给什么面子。
蓝景仪虽不满,但蓝椿的事情的确是蓝家有错在先,但还是想不到如今能为蓝椿说话竟然是江家的人。
不一会儿,蓝启仁和其他一众长老听见江澄奔丧,很快来到灵前,江澄不想跟他们说话,从怀中拿出另一封信交给蓝思追。“去,把这封信交给含光君或者是泽无君。”
蓝思追警觉,觉得信不对,直接打开来看,不可思议道:“江宗主要宣战,对蓝家宣战。”
江澄:“这份战书我就放在这儿,你们什么时候接,我什么时候再来。”
蓝景仪:“可是魏前辈还在蓝家,江宗主这么做到真是一点都不顾虑他。”
其他人没说话,但也是这么想的,若是以往江澄不会对一个孩子怎么样,但此刻他神志全无,灵前邪风四起,吹的人心发凉,如果说魏无羡的强势在于他本身修为高深,那么江澄带来的压迫就不仅仅是修为压制那么简单。
“我江晚吟杀人如麻,还需要照顾到一个鬼修的心情?”那声鬼修叫的及其低沉,低沉到蓝景仪都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还有,魏无羡那个蠢货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但把我当成傻子就没有必要,他杀不了我也管不了我,省点力气。”
蓝启仁听不下去了,但还是软声道:“代宗主的死我们很遗憾,但他毕竟是蓝氏之人,江宗主无权带他离开。”
江澄:“是吗”他看向身边的那个蓝氏门生“去,跟含光君说我要见魏无羡。”门生连连称是出去,蓝思追劝道:“江宗主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代宗宗终究不是江氏之人。”
江澄:“你不需要知道他是不是江家人,你只要保证手上的战书能交给蓝宗主,当然你现在也可以代表蓝家接下战书。”
众人沉默,江澄最恨的就是蓝家这副德行,好像他欺负了他们似的,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蓝氏做法,当年为了两家关系他作为少宗主不得不来。后来当了宗主,江氏门生没有一个到蓝氏求学,其实他明白,他爹和魏无羡一味推崇家规的做法跟蓝家背家规是一样的。
他朝着灵堂一拜,转身离开。
他比谁都清楚,蓝椿他带不回去。
江澄就在蓝椿的屋子里等着魏无羡,没人敢拦他,偶尔会有些小童端过茶水,但同样的不敢跟他说话。他已经做好准备和蓝氏宣战,至于魏无羡,最少通知一声。
魏无羡很急,进院子里看到江澄一个人在院子里的长廊坐着,全身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就是双手受了伤。
“江晚吟,你怎么搞的,手都青了。”魏无羡拉着他的手运用几乎不存在的灵力为他疗伤,神色紧张。但江澄无心注意这些,他缓缓抽回自己的手问:“我来问你,蓝椿是怎么死的。”
“ 我问了好多人,他们都不说。”
魏无羡沉声“自尽,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听说当时他自尽的时候蓝家长老们都跪在地上。蓝湛告诉我长老们求他活下来,但蓝椿还是义无反顾的自尽,最近自尽的宗主太多,我回来就是查这件事的。”
“自尽,全部都自尽吗?”江澄希望从魏无羡口中得到其他答案 , 他从未觉得一刻有这么漫长。
只可惜魏无羡多年不见他,没有察觉到他是即将崩塌的心情。很多年以后,魏无羡时常在想,如果当时没有说出蓝椿自尽是事情,江澄是不是就不会死。
魏无羡点头“他们自尽的时候蓝氏也在场,亲眼看见。具体情况等我查到就告诉你,好在你和金凌没有事情。蓝椿和虞宗主和你关系还不错,我猜你一定会查,就回来了。”
“江澄,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蓝氏在场,亲眼看他们自尽,我知道了。”江澄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像一滩死水般平静。后面魏无羡说了什么他也没注意,退了几步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想起魏无羡脸色有些白,转身道:“听说你病了。”
魏无羡:“骗你的,没有病。”
江澄:“在外游玩可好。”
魏无羡从半个月前就病了,但现在他却笑着回答:“好着呢,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之前不知道,这次回来大家都说江氏用钱让百姓接受安魂礼,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不会成为鬼修傀儡,我想为之前说过的话道歉。”
如果说江澄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有人为了鬼修的事情跟他道歉,他不需要也不期待,如果他说没关系,那这些死去的江氏门生以及自尽的蓝椿和文言又算什么。
江澄没说什么,转身离开,走了一会儿,江澄突然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看到魏无羡还是那样,江澄心里生出一丝快慰,他对眼前的人有过怨恨,有过感激。如今要走了,却想到魏无羡在少年时陪自己玩耍的模样,生死有命,恩怨难清,但他还是感谢魏无羡能在少年时陪着自己。
“魏无羡,在外多年,还好吗?”
魏无羡微笑回答:“嗯,我很好。”
江澄:“以后多保重”
魏无羡只是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待江澄走后,他才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走出云深不知处的江澄没有好到哪里去,要不是聂怀桑来找他,只怕倒在半路也没人发现。
“江兄,先回莲花坞。”
江澄摇头“现在不行,仙督立即下令,让我全权管理鬼修,若有维护鬼修者,一律与鬼修同罪。”
“好,我跟着你去。”
文言下葬以后,聂怀桑跟着江澄满世界追杀剩余鬼修。
现在的的鬼修即便手段狠辣,但他们现在遇见的不是拿着紫电的江宗主 ,而是身无一物的江澄。
紫电从来都是拿来虚张声势,对人对魂伤害并没有想象的严重,但是现在不同,他们只要一看到江澄身体就会慢慢软下去,那种感觉就好像被鬼魅缠身。
有一位长者倒下之前,不可思议道:“你会鬼道。”
没有疑问,而是直接肯定,江澄并没有辩解,因为没有必要。
聂怀桑:“江兄,这是最后一个,我们回去吧。”
人们听说江澄又在追杀鬼修,但言辞之间满是称赞,并没有一个人说他滥杀无辜。
江澄不想听,他从前不需要别人的理解,现在也无需他人称赞,他只是难过。聂怀桑不得已,直接打晕他背回莲花坞。
凉风袭来,树梢上树叶发出簌簌声音,几乎听不到雀鸟之声,聂怀桑有人来找了。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无非就是蓝家人,想到江澄还在背上,聂怀桑不敢有丝毫懈怠。
前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的修为 一如既往的差,只能看到人影。
来人道“江宗主还好吗?”
聂怀桑:“谢先生关心,江宗主无事。”
“仙督你可能不认识我,我从蓝……”聂怀桑立马阻止“直接说来干嘛,具体名字就省了吧。”
来人道:“仙督江宗主现在神志不清,你能确定他杀的人都是鬼修吗。”
“先生放心吧,江宗主杀的人我这里都记着,必然是有罪的,现在都杀光了。没有杀的,在蓝家。”
他的语气并不算好,说完之后退出半步,聂家修士出现,将来人拦住,而他则背着江澄离开。
许久江澄缓缓开口“聂兄,你可知刚才那人是为了什么来找你。”
聂怀桑:“我在家里处置了几个老人,估计是他们的朋友,想来问问。”
江澄:“是吗?我听着声音很熟悉,我小的时候有一位年轻的启蒙老师,叫姜书铜,听起来像是他。”
“怎么”聂怀桑停下脚步,心里慌的厉害,据他家几个长辈交代,这个叫姜书铜的是逼死文言的凶手。
接着江澄又道:“他与父亲最要好,后来不知怎的就离开江家,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老师,本应该好好叙旧的。”
聂怀桑:“江兄,他不是善茬,听我的离他远点。”
江澄:“你们也不用瞒着我,姜先生和蓝老先生交好,文言的死他应该知道一些,我只是想问清楚。蓝氏不接战书我总不能直接打上去,你帮我再拟一份,交给姜先生。我与蓝氏不死不休,这仗我必须打。”
|“好,我帮你。”
“聂兄,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