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长老们从清河回来,全都愁容满面,蓝椿应命回去,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蓝家怀疑他跟江澄暗中勾结。
对此蓝椿并不意外,他的父亲当年被冤死的时候蓝家就是这样固执,何况他多年来也的确是为江家办事,从这一点来看他不算冤。
老先生们问他为什么要背叛蓝家,他只回答自己从来都不是蓝家人,算不上背叛。如果硬要有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他发现比起蓝氏他更愿意效忠江澄。
语气越平淡,越是显得他的行为理所应当,蓝启仁问:“代宗主是从何时开始与江氏来往,是代宗主和文言去云梦教书时?”
“不是”蓝椿摇头“我与江家五公子江树从小就认识,按照蓝家的标准来说,我应该算细作,您应该问我是什么打算到云深不知处。”
蓝启仁:“代宗主好本事,竟然将整个蓝氏都拱手让与江氏。”
“先生说笑了,我这个代宗主手里有多少权力各位一清二楚,就不用在这件事情上赘述了。”
“代宗主心智绝非常人,既已败露为何还要回来。”一位长须老者问。
“问的好啊,我为什么会回来,我从十多岁一边追杀鬼修一边在蓝家周旋,你们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从清河回来就说明蓝氏决定对聂氏宣战,我说的对吗。”
老者道:“是又如何,他身为仙督,放纵江氏残害无辜鬼修,代宗主是觉得他做的对。”
蓝椿:“长老,我比你们年轻,但若论起识时务,你们不如我。如果觉得聂氏能任由蓝氏拿捏的话还是省了吧,前任聂宗主能带领百家反了温氏,如今的聂宗主颠覆一个蓝氏不在话下。”
蓝启仁呵斥道:“不知所谓,蓝氏历来就不是畏惧强权之人。”
代宗主对蓝家长老的训斥向来是不予理会的,但今日却笑了起来“先生,我尊你为先生,可您别忘了,我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诸位以为家父废家规是大逆不道,其实不然,家规只是你们用来控制蓝氏修士的工具而已,多年来遵守家规的宗主们哪一个有好下场。”
蓝启仁:“蓝弦宗主的事情,我很抱歉。你要清楚,若不是因为他,你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愚蠢”蓝椿骂道:“蓝启仁,你究竟知不知道,因为你对家规的偏执,让这些人能够无所顾忌的控制泽无君和含光君,你让他们觉得自己为蓝氏鞠躬尽瘁是理所当然。一个宗主,一个含光君在蓝氏毫无实权,你觉得正常?”
蓝启仁:“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
蓝椿:“让青蘅君一脉大权旁落,泽无君闭关含光君外放,你这个叔父究竟做到了什么。”
众人从蓝椿的眼神中看出了轻蔑,但仍然一意孤行对清河宣战,聂怀桑也不是蠢的,怎么会坐以待毙。
没多久,蓝家的长老们带着仙界一众德高望重的前辈们和聂怀桑对阵,要论打架聂怀桑不会输给蓝氏,但是蓝家一没有对他下手,二来也没有调动修士前来。
文言知晓时轻声笑道:“看来蓝家动手了。”
虞宗主:“是啊,连小椿都被关起来,这几日各地百姓全都聚集在云梦周围,看来仙督是没辙了。”
在世人心中,蓝家永远比江澄聂怀桑可信,这也是两家从一开始就清楚的,但文言没想到蓝家真的会利用百姓对付聂怀桑,随即笑道;“蓝家能用天下百姓让仙督束手无策,自然也能让魏先生对付江宗主,都一样的。”
“蓝家太无耻了,如果他们不知道仙督爱民如子,就不会选择煽动百姓去清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文言苦笑道:“虞宗主,我想去帮仙督,可以吗。”
“阿言,你担心仙督像金仙督一样为世人所弃,我明白,但也请你相信我。”
文言:“不是不信你,只是不相信蓝氏罢了。虞宗主,让云梦百姓接受安魂礼的洗礼才是你要做的事情,鬼道从云梦起,需从云梦终。”说罢文言拿剑起身离开,走到山下时苏雪江树之子江渊在山下等着他。
江渊是江澄第六个徒弟,如今十三四岁,正是想表现自己的时候,文言脱口而出“阿渊,都说了你不能回去,怎么不听话。”
这孩子跟他爹一样,世事洞察,怎么猜不到文言此去危难重重,遂劝道:“文姨娘不信虞宗主,总该相信师父,你们瞒着他哪天他要知道肯定会伤心。”
文言:“你个孩子懂什么,连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我还当什么修士。”
“文姨娘,娘亲走之前就跟你现在一样。”
“阿渊,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小雪。”
江渊拉着她道:“如果姨娘非要走的话,就让我跟着吧,路上有人陪着不会太孤单。”
文言:“你还年轻,还有师父,还有师兄师姐,不可轻言生死。”
聂怀桑终究是被蓝家缠得烦了,越为江氏解释,就越是让人怀疑江氏图谋不轨,江氏如今势力强盛,就算是做什么也没人阻止,可他知道江氏在意的是什么,如果说当今世上还有什么让江氏害怕,那就是江澄的名声。
蓝家应该是知道的,最起码在聂怀桑看来他们召集百姓来清河就是为了逼他给死去的鬼修一个交代,到了他也累了,问蓝启仁他究竟要怎么做。
他当初并不想多杀戮,对仙门百家那些无用之人他下令削权即可,没想到现在都对着江家去,所有人都相信他是一问三不知,没人知道他其实是仙界真正意义上的仙督,他答应蓝氏三天后到莲花坞找江澄问清楚。
话虽是问清楚情况,但召集百姓一起,无疑是给江家定罪,而这些年追杀鬼修的不只是江澄,但江澄一定会承认是自己所为,换句话说他发现江澄早已做好准备接受制裁。
“蓝家不简单,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文言坐在莲花坞的房梁上,看着如同蚂蚁的人群,她今日的妆容极为简单,一袭白衣一根木簪就是她今日装束,跟她以往华贵装束截然不同。
在蓝家决定找江澄要说法时,文言已经将莲花坞的人全都派了出去,没有人相信她在江家有这么权力,就是江澄曾经的先生姜书铜都不敢相信。
没多久,蓝启仁带着一众长老进入莲花坞大门,文言飞身而下颇有礼貌的告诉他们江澄不在。
“莲花坞为何如此空旷”众人发出疑问,之间文言不慌不忙回答:“我把他们都支走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各位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蓝启仁却道:“事关重大,需得江宗主出面才行。”
“左不过就是鬼修的事情,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能解决。”文言坐在石阶上面带笑意,完全不顾长老们越来越黑的脸。“诸位,江家现在没人,端茶倒水什么的我也不会,委屈你们了。”
一元仙尊也不责怪,只问“文先生可知江氏为什么要追杀 鬼修,倘若是为了寻仇,也说不通啊。”
文言抬头道:“当然是……我让他杀的。”
蓝启仁:“你?恕我直言,难以置信。”
“的确”文言起身伸出手将清心铃扔到空中,刹那间莲花坞结界一层又一层的出现,无人见过她施法的模样,但那微红的结界以及她施法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阳光透过微红的结界照射进来,像是血水泼在地面上。
人群中有人惊呼“这是岐山温氏的招式,你是温氏余孽。”
“这位先生还算聪明,我与温氏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儿时的确受过温氏教导,我的师父你们应该认识,她叫温之月,是温若寒的嫡亲妹妹。”
温之月年少而亡,没说过她有徒弟,只有一元仙尊道:“我很奇怪,温若寒连他妹妹都杀了,为什么会留下你。”
文言:“当然是因为留我下来为温氏报仇了。”
来之前,蓝家已经查过文言,虽然查到她维护薛洋,甚至试图救回金光瑶,但关于她和温家和江家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知,此时听她这么说,不觉冷厉,蓝启仁道:“文先生一出现就能让江宗主用云萍城来换,可见能力不一般。”
“多谢先生夸奖。”文言知道自己说的话很荒唐,但好像他们都相信了,比起鬼修,温氏修士这个身份才能让他们惊恐,尤其是蛰伏多年的若非忍耐力极强,只怕也活不到现在。仅片刻,人们对文言的身份产生怀疑,但江澄一向厌恶温氏,留下温室余孽对他有何好处。
“各位放心,我现在没那么多心思管这些,至于江宗主就当是我骗了他,让他为我斩杀鬼修,用私仇替我掩藏。”
有人道:“江宗主为何要帮你”
文言笑道:“可能是为色所迷。”
莲花坞外聚集的百姓太多了,多到聂怀桑觉得江家这次是真遇上麻烦了,十多年前他们还能拼尽全力铲除鬼修,现在一切都已稳定,就算蓝家宣战,估计江澄也会求和,求和或许会成功,也或许会有条件。
江家的名声比起蓝氏不差多少,至于铲除鬼修这件事情名不正言不顺,无论是金光瑶还是自己都无法为他证明。
金凌:“人好多,像蚂蚁一样。”
聂怀桑:“文言已经将江氏全部人员迁到别处,今日无论发生何事,江宗主都会无碍。”
人群观望着血红色的结界,那里面正是莲花坞,无人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见那血红色的结界越来越明显,像血液一般流动。
“仙督,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