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是”江晚吟看着一旁的薛洋问道,薛洋学着之前的礼仪认真相拜“在下姓王,见一个姑娘被欺负,便上前相助,没想到江宗主也来了。”
文言:“宗主,您怎么来了,抓我回去?”
江晚吟:“金老夫人病重,我带阿凌去金陵台,你自己逛吧,别没事跑到含光君面前晃,他本来就因为王曳的事情讨厌你,你也是,不会躲起来啊。”
文言受了一顿数落,怯生生道:“谁管他怎么想,那宗主我们就去玩了,您有事再叫我。”
江晚吟并没有走开,而是远远地跟着文言,看见薛洋有些虚弱便摇头道:“看来这个也活不久。”
他知道文言对付鬼修有自己的办法,也没想去管。
金陵台
金光瑶和秦愫在金老夫人面前侍候,她无儿无女,只有金光瑶一个庶子,虽然年轻时不喜,可到头来,给自己养老送终的还是他。
自从金子轩离开,她对金光瑶的态度就好了很多,至秦愫进门以后,双方关系更是缓和不少。
“母亲,喝些药吧。”金光瑶在一旁劝她。
老夫人摇了摇头,秦愫扶着她又劝:“母亲,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她笑了一下“阿愫,阿凌要回来了,你着人收拾屋子等他,我跟阿瑶有话要说。”
“可是母亲,阿凌他”秦愫想说她已经准备好了,但金光瑶还是用眼神示意她离开。
“阿瑶,你扶我到院子里坐坐。”
金光瑶:“夜间凉,明日再去吧。”
老夫人:“也行,我时间不多了,有些话我只能跟你说,阿愫不好在场。”
“母亲放心,金家永远是阿凌的,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是金光善生前经常说到的话,老夫人自是不会忘记:“阿瑶,母亲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你不要计较,其实我恨的人只有你爹而已,跟你娘没有关系。”
“我知道,母亲”金光瑶此时若说是真心到也不是,但若全是虚情假意,又不大可能。
老夫人:“阿瑶,我有遗言,等我走后,你把阿凌送到阿澄那边,然后带着阿愫离开这里,金家就交给那些虎视眈眈的叔伯争去。”
“母亲这是怎么了,金家好好的,我为什么要离开,就算我走了还有阿凌。”
“你不必骗我,自你把亲信全部送走,我就知道金家可能撑不下去了,看得出来,你也是懂的,去东瀛吧,子贤也在那里,若是这边好了就回来看一眼,若是糟糕就一辈子不回来。”
金光瑶:“母亲也知道仙门百家早已起了废黜仙督之心,想来这些年我也办不成什么事情,倒让母亲为我担心。”
“不是”老夫人轻声轻语,摸了金光瑶的头发,语气极其温柔“仙督无论是废是立都是一场血雨腥风,早些明白早些离开才是对的。”
金光瑶莫名触动,竟说了真心话“可我不甘心,就连瞭望台也没再修建下去。”
“奇花惊天一案以江氏追杀鬼修结束,表明上看这事是过去了,但毕竟阿澄他……他不能有事,否则我对不起三娘。”
“母亲放心,我会尽力。”
“奇花一案,死者数不胜数,阿瑶哭吧,便是为了我也该哭一场的,那些人是我们金家的修士。”
金光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抱着老夫人哭起来。
金老夫人是在此日清晨见到金凌以后离开的,走的很安详。金光瑶事事尽心,哭得肝肠寸断,外人都说一个嫡母一个庶子能有多少感情,至于哭成那样,也太装了。
殊不知,正是他嫡母给他这个机会哭一场,为了祭奠死在奇花的金氏外臣。
云深不知处
蓝曦臣同蓝启仁蓝忘机商量去金家一事,商讨结束后,蓝启仁想起文言之事,便问:“忘机,江家文言先生有什么问题吗,最近几起命案可跟她有关系。”
蓝忘机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回复,证据虽不充分,但只要往下查就能查到,那又能怎么样,江家不会交出文言,若是自己强行与江氏结仇,只怕蓝家会有麻烦。
“叔父,忘机,江家蓝椿先生也在查,不妨问问他。”蓝曦臣主动提出。
“老先生,恕在下无能,江宗主对我多有防备,文先生我也不常见到,实在无从查起。”
蓝忘机:“兄长,若是文言有罪,金宗主可会处罚。”
蓝曦臣:“阿瑶一向明事理,文言虽是他的人但要是做错了事,该罚的也会罚,只是江宗主那边,怕是不容易得罪。”
随后蓝椿回答:“文言先生只是一把刀,她背后是江氏,是江宗主,到不如就此放过,方才长老们决定将蓝氏弟子派往各家,以弥补空缺,在下倒是觉得文言此举也不无不可,也方便蓝氏在各家插入自己眼线。”
蓝启仁怒拍桌子“放肆,蓝氏百年清誉,岂可专研阴谋诡计,蓝椿,此话不必再说。”
蓝曦臣和蓝忘机也不喜蓝椿为人,此人不在蓝家长大,是以君子礼仪没学过多少,说话不分轻重,只在乎利益全然忽视无辜之人。
便是如此,蓝椿也是蓝氏长老中的一员,他不卑不亢“老先生,我说的话可能难听一些,但若是追查文言,能得到什么,得罪江氏有何意义,倒不如扩大蓝氏门生来得有重要。”
“蓝椿”蓝忘机沉着声道:“先生既是讲学先生,应该知道什么能教,什么不能教。”
蓝椿不多言,拱手告辞离去。
他在云深门前遇见聂怀桑,两人相视一笑,聂怀桑:“先生,又被骂了是不是,你说你吧,怎么说都是正儿八经的蓝氏长老,怎的一点气势也没有,按身份蓝宗主也该叫你一声长老。”
蓝椿笑道:“习惯了,聂宗主是来找宗主的?”
“是啊”聂怀桑拿着扇子扇了一下“金老夫人去世,我来叫二哥一起去。”
两人没说几句话便辞去,聂怀桑看着蓝椿离去的背影,感慨道:“终于找到一个跟我一样经常被骂的人。”
金陵台
仙督金光瑶正在守夜,他一人烧纸钱一个人跪着,秦愫多次劝他休息,但他依然选择守着他的嫡母。
连他的嫡母都在劝他离开,看来这个仙界他是待不下去了,随即摇了摇头“还有好多事没有办成呢,也罢。”
“金宗主怎么一个人,蓝宗主呢”
金光瑶回头一看,正是江晚吟,因其母与老夫人有旧,便也同他一起守夜。
“江宗主,文言没事吧。”金光瑶还是不放心她,结果江晚吟来了句“你让蓝氏老实点,她就不会有事。”
金光瑶:“蓝氏,含光君吗?她找过文言。”
“昨日,文言可差点死在他手上,不过呢,被我打发了,你的人刚好也在,没出事。”
金光瑶也不隐瞒“江宗主,我让文言做的事情事关仙界安危。”
江晚吟不管这些“仙督做的事情我一个下属不会多问,可你让蓝氏的人借机插入仙门各家,怕不会是为了蓝宗主吧。”
好巧不巧,金光瑶点头“江宗主是个明白人,我也不拐弯抹角,我二哥这个宗主说的好听点就是一个摆设,说的不好听就是毫无权力可言,多亏蓝氏家规教导,二哥都没发现过问题。”
江晚吟并非不知晓“不止泽芜君,怕是连含光君也一样。有了青衡君这个前车之鉴,蓝家有所防备似乎也正常。”
“是啊,正因为蓝家宗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离开家门,导致宗主之权旁落,到二哥这里也剩不了多少,对于蓝氏的事情,只有执行权,没有决定权,那些个长老还硬说这样是对的。”
两个人到也聪明,不用说些废话,江晚吟直接道:“一切决定仙督做主就好,我江氏绝不多说半句。”
“江宗主真是爽快,多谢了。”
秣陵苏氏
“告诉我,你还要杀多少人。”苏涉知道文言杀的人是秣陵境内的鬼修,便上前讨说法,可文言不在乎这些,她现在只想杀人,尤其是鬼修。
文言眼神暗淡,似盲人一般,散而不定“苏宗主,请你让开,我的事情你们别管。”
薛洋打岔:“不抓回莲花坞再杀?”
前边被宋岚一人围困的鬼修此刻正面对着文言,她笑道:“不用。”
话说间,薛洋看见眼前的鬼修顿时消散,只见文言将魂魄收到乾坤袋里,回头对苏涉嘱咐:“派人围住,等江家过来。”
薛洋:“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好人呢,没想到也这么狠。”
苏涉无法,要不是金光瑶有吩咐他必须听文言的话,他现在只想杀了她。“文先生到底是江家人,说话做事都这么狠。”
“若你们是我,只会更狠。”文言站在尸体旁,沉声道:“况且成为鬼修以后,灵魂或多或少都会有影响,我把他们带走也是为了他们好。”
苏涉再问:“文言先生,你杀这么多人,江宗主都不管的吗。”
文言微笑“你真奇怪,跟含光君一样,都说了就算我杀了人,有江宗主在,谁能治我的罪。”
送走两人后,苏涉同门生赶去金陵台,此时金陵台上挂满白帆,他先是去上香,后又去找金光瑶。
听闻蓝曦臣也在,便在客房里等着。想着想着,便写了封信递给下属“找个好的御剑修士,将此信送去东瀛。”
隔间传来一阵声响,他看了一下,便起身去看,别的不说,金光瑶对他不错,若是有什么事情,他能帮忙的也绝不推辞。
只出门那一刹那,脖颈处凭空生出寒意,再一仔细看是一把利剑,遂结结巴巴道:“三毒”
倏然见,剑身飞回对面屋子,里面住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屋内的人穿着丧服,起身至歉“原是老夫人过身,不兴刀兵。”
这话说的,要不是老夫人过世,你要砍我是不是,苏涉腹诽,但还是行礼“江宗主多虑了。”
两人相视,随便坐下,江晚吟道了杯茶“蓝宗主找仙督有要事相商,我们都得等。”
苏涉很清楚江晚吟找自己绝对是因为文言,他先开口“前几日,文先生来过秣陵,只是同在下叙旧,并未出事。”
“苏宗主想多了,文言是金家的修士,有什么事情跟仙督说就可以了。”
要说文言在江家有何权力,旁人无从知晓,但凭用云萍换取便知江晚吟对此人不一般,若说是文言心情不好,杀几个人缓解心情,怕是江晚吟也不会说什么。苏涉腹诽,江晚吟笑道:“感谢苏宗主对文言厚爱,也希望苏宗主在仙督面前也实话实说。”
苏涉不甘心,他对江晚吟杀秣陵鬼修一事本不满,奈何江氏实力过大,连仙督都要让三分,自己也不能明说。此外还有王曳,他知道王曳并非江晚吟所杀,但她的死多多少少与江晚吟有关,可以说的是为江晚吟而死。
他不懂,为什么这样一个脾气大得要死的人却能得到王曳的忠诚,不懂之余便是恨,恨自己不能将王曳修习鬼道的原因告知。
“江宗主,您还记得多年前您杀的一个鬼修,叫王曳。”苏涉试图引起一些注意,但江晚吟的话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江氏能有今日,全凭鬼修关照。”
苏涉:“江宗主不记得她了,是吗。”
江晚吟:“记得,苏宗主当年对王姑娘颇为照顾,我记得很清楚。”
他没有太多的底气跟江晚吟对话,不是因为三毒圣手的威力,而是因为王曳是为了江晚吟而死,当年同蓝忘机在一起的王曳,也只不过是想替江晚吟清除障碍,只可惜眼前的人不会知道。
王曳的出现像烟花,转瞬即逝,何况比起文言绝色容资,她的容貌根本不值一提,也难怪江晚吟会不在意。
可是他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出来王曳到底差了什么,这世间太多不公,比如自己跟蓝忘机,又比如王曳和文言。文言比起王曳多了一副好容貌,而蓝忘机比自己多了一个好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