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担心你，担心你现在所有一切不过是虚妄。”
一位年轻妇人着白衣，像是在服丧一般对着他说话，他看不清妇人容貌。“请问，这位夫人，你是谁？”
妇人走得近了些，胸前红玉异常醒目“孩子，趁早离了这仙督之位，可保全性命。”
金光瑶被吓醒，起身去抽屉里的红玉，忽然想起一人-月华夫人
乳母轻轻敲门请他出去“宗主，二公子他心疾又犯了。”
金如松先天不足，药石将养多时病情不减反增，医师喂了安神药，但如松还是疼到睡不着，嘱咐乳母以及仆婢不许打扰秦愫休息后默默陪在一旁。
如松很懂事，糯糯地喊了一声“阿爹”
“阿松别怕，一会儿就不疼了，吃药就不疼了啊。”
“阿爹，你累不累。”一个五岁的孩子懂事到让人心疼。“阿爹，是阿松不好，害你不能休息。”
他抱着孩子安慰道:“别说傻话了，阿爹在呢，不怕。”经常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懂事浮孩子，太懂事一般都不好过。
“阿爹唱歌给阿松听，阿松就不疼了，好不好。”
“嗯”如松乖乖睡觉，纵然疼得要命，他还是不想父亲为他难过。
果然，童谣一唱完，药一喝完，的确不疼了。
金光瑶给他盖好被子，放下帘子，才出了门。
吩咐道:“记得别跟夫人说。”
医师点了点头“宗主，二公子的病从娘胎里带下，想要根治几乎不能，是时候该让夫人知晓此事。”
金光瑶:“是我做下的孽，才让如松病魔缠身，如果我死了，阿松他……能活下来吗。”
医师:“恕在下直言，二公子与您缘短，如果不告诉夫人，只怕到时候她会受不了。”
金光瑶:“缘短？阿松那么懂事，为何命还是不好，我没想过让他有本事，我只是需要他活着，很难吗。”
医师冷静道:“是，很难。”
次日他抱在孩子处理公务，如松才刚入学，认得的字不多，但却把瞭望台三个字念一个字一个字出来。
“阿松，你认得。”
如松坐在他腿上，点头“前几日刚学的。”
金光瑶捏了捏他的脸“真聪明，跟你爹我一样。”
“阿爹，我写了好多字，文言先生和如兰哥哥都夸我，你看看。”说着，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出一叠纸。
一双小手将纸摊开，一排排整整规规的字呈现在他眼前，金光瑶又是高兴又是担心。
“阿爹，我的字好吗？”
“很好，比我写得好。”
“阿松，你病了，不能劳神，知道吗？”
金如松:“阿爹，你放心，只要吃了药，心口就不疼了。”
“我没有告诉阿娘，都是悄悄吃的药，阿爹也要答应我，别让阿娘知道。”
金光瑶:“为什么……不告诉阿娘。”
“阿娘知道会担心，会难过。阿爹真笨，这都不知道。”
“好孩子，跟我一样孝顺。”
金如松:“阿爹跟我保证，不许跟阿娘说阿松生病了。”
“阿松，对不起，是爹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金如松摇头“阿爹，别难过，我会回来的。”
“你知道了？”
如松点头“阿爹，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要告诉阿娘，也不要跟如兰哥哥说。”
金光瑶哽咽道:“好，爹听你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个孩子带给他初为人父的喜悦，若不是因为先天不足，以后也会是人人称赞的世家子弟。
正想着，金凌进门道:“小叔叔，我想舅舅了。”
金光瑶放下如松蹲在他面前，捧着小脸道:“阿凌想舅舅了，那小叔叔让舅舅来接好不好。”
金凌开心道:“嗯……”
随后拉着如松问他“阿松要去吗？”
如松摇头“这次不去，我去乐陵见外祖母。如兰哥哥，你能帮我摘一些菱角吗，我想吃。”
金凌:“好啊”
待送走两个孩子以后，金子贤也从秣陵回来了，苏涉将王曳下葬后久久不言，听人说他很难过。至于难过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得而知了。
寻问一番后，得知苏涉无碍，也就放下心来。
“子贤，我想听外臣的事，越多越好。”
金子贤颇为无奈看了看他“仙督，王曳已经不在了。”
金光瑶不管他，把他拉到芳菲殿中坐下“没事，王曳不在，你还在。子贤，你和王曳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金子贤:“这个啊，因为仙督杀了温若寒啊，还有夷陵老祖。小曳是温氏外臣，便对温氏一族有生杀之权，可是她以前太小，加上温氏多番追杀，所以晚了一步，等我们赶到时，就听说他被您杀了。”
“那夷陵老祖又是为何。”
金子贤笑道“谁家的人惹祸谁家管，夷陵老祖江宗主不杀，江氏外臣也不会容忍江宗主存在。”
“江氏也有外臣？”
金子贤:“不止，金氏，蓝氏，聂氏都有，一家一个，其余的像我这种就是外臣手下，一般称为散修。”
“外臣本就是温之月的属下，本就是来制衡本家的，所以本家不会允许这些人存在，多年来各种暗杀，留下来的人没有几个，对本家家主有生杀之权的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金光瑶心道还好没了，要不然这些外臣肯定看自己不顺眼。
金子贤:“外臣只看能人，若是能管好自家地盘，他们也不会去惹事，仙督，只管放心，金氏外臣对仙督很满意，不会找您麻烦的。”
. 金光瑶:“嚯，那他们有钱吗，还是从家里拿钱。”
“仙督想什么呢，若是让别人知道外臣的存在，不死也残，还拿钱，没被杀就好了。我们都是自己赚的。”
金光瑶:“自己赚？你们会吗。”
金子贤认真道:“怎么不会，好多外臣都是商人，我……也是很会赚钱的，好吧。”
“看不出来”金光瑶继续道:“金氏外臣是谁？你知道吧。”
金子贤:“仙督见过，还把他送去云梦了。”
“那个……死骗子。”金光瑶讶异道:“是不是文言”
“仙督真聪明”
金光瑶:“一个骗子，对我有生杀之权，别的不说，金家也不穷，不至于让人行骗度日，把她叫回来。”
金子贤:“她不骗人，怎么活下来，仙督，你也是从小过苦日子的，怎么就理解不了。她对仙督非常满意，还想来兰陵帮忙，不过兰陵没有空缺的差事，我就让她去云梦当教书先生了。”
“她会不会杀我”
金子贤:“如果是前任宗主，文言可能会杀，但是仙督，五家外臣没一个不满意的。”
金光瑶摇头“我还是接受不了那个死骗子是金家人。”
. “想多了，仙督，外臣就是外臣，跟本家多半是有仇，这些年死在本家手里的外臣数不胜数，你想杀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金光瑶:“如果她先动手呢”
“不会”金子贤决意道:“她敢动手我就先砍她，仙督如此能干，没了我们找谁去，她怎么敢。”
金光瑶:“你们……过得也不容易，一边干活一边自己挣钱，临了还被本家追杀。”
金子贤:“还好，就温家外臣和蓝家外臣比较惨，其他都还好。当年蓝家外臣提出蓝家家规过于严苛，教导出来的弟子十有八九不能成事，决定废除，然后就被追杀，蓝家你也知道，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外臣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金家外臣，就是文言他们过得如何。”
金子贤:“在射日之征中去世了，外臣修为比不过本家，金家外臣就剩文言一个姑娘。”
金光瑶:“如此，既是功臣之后，怎么还行骗度日，她想气死我是不是。”
金子贤:“算了吧，令尊大人要是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指定把她杀了，能活着就不错了。聂家外臣和江氏外臣都在江家帮江宗主杀鬼修。”
金光瑶:“你是说我大哥当年表面上不理江家，实际上召集聂氏外臣去帮江宗主。”
金子贤:“嗯！”
金光瑶:“难怪江宗主一年时间里就能将百家踩到脚底下。”
金子贤:“他不会，即便他有这个能力，否则这些外臣也不会帮他。不过，仙督，我知道你们对江宗主映像不好，还曾试图孤立他，甚至蚕食江氏。”
金光瑶白了好几眼，像是再说你怎么知道。
金子贤继续道:“江宗主这个人，特别能干活，您看，夷陵老祖他杀了，鬼修他也能管，还能帮我们挡住蓝家那几个老不死的，还跟咱家有亲。”
金光瑶:“以前我没这么想过……现在知道了，幸好他没有计较。”
金子贤:“江家外臣过得最好，他们有清心铃，还能去江家拿钱。”
.金光瑶:“所以文言就去了云梦？”
金子贤:“嗯，蓝氏还剩一个，正巧也去了。”
“蓝椿？”
金子贤:“仙督聪明”
“江氏外臣聂氏外臣分别是谁”
金子贤:“江氏的自然是经常跟着江宗主的苏雪，聂氏的姓张，好像江家在可以隐瞒他的身份，我和王曳查了好久也没查出来。”
金光瑶:“你们这些外臣过得还挺精彩。”
金子贤:“也就那样吧，原本互相不知道，这些都是王曳查到的。”
“仙督，不许说给蓝宗主听啊。”
“我是那种人吗，真是。”
瞭望台的修建已经开始，最初没几个人同意，还说跟温家监察廖没区别，好说歹说终于让仙门百家同意。
为此，他特意去云梦与江晚吟交涉。
. “近几年，世间妖兽渐有增多之势，以如今的仙门修士来看，确实是少了些，瞭望台一来可以监察各地邪祟，还能替仙督多培养一些人，江氏无异议，若有需要，江氏也可以帮忙。”
金光瑶:“江宗主，好人”
江晚吟有些不解看着他“仙督，我猜一下，是不是有人推脱，还说此事与温若寒如出一辙。”
金光瑶:“说的人也不多，还好。金凌他舅，你真的不忙。”
江晚吟:“鬼修最近特别老实，我不忙，过几日就带阿凌出去夜猎。”
“直接说了吧”金光瑶有些愧疚“文言……先生，是个骗子，我重新送一个过来。”
江晚吟笑道:“仙督莫不是跟我开玩笑，文言先生学识不浅，我家那些个弟子都很喜欢她，蓝椿先生也是一样，两人看起来年轻，但学问不比蓝老先生差。我还以为蓝家怪我白白耍了他们一顿，没想到随后给我送来人，我刚好缺人。”
“所以你上次去蓝氏还真是去送谢礼的？”
江晚吟:“是啊”
你是不是蠢，那两个骗子有什么好学问，不过两人还真可以，这么久都没露馅。提醒道:“总归小心些才好。”
江晚吟:“蓝氏和金氏的人我还是相信的，仙督，想不想见他们”
江晚吟旁边的苏雪提醒道:“宗主，他俩跑了。”
“又去哪儿了”
苏雪:“仙督，实在抱歉，两位小先生听说您来……就跑了。”
金光瑶:“为何见到我就跑”
苏雪:“不知，反正跑得还挺快”
江晚吟:“仙督，抱歉”
“这跟江宗主无关，无需道歉。”
好气哦，那两个死骗子，记住了。撑着一肚子气跑来义城找薛洋，一顿絮絮叨叨下来，薛洋想喂他吃毒尸粉。
“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两个骗子，不至于，啊。”
“你懂个屁，送与云梦只是权宜之计，尤其是这个文言，万一在江家干了什么事，江晚吟怪到我头上怎么办。”
“哟，你怕他？”
金光瑶气呼呼坐在一旁喝茶“怕倒是不会，就是麻烦，他知道我养鬼修的事情了。”
薛洋:“咋滴，除了我，你还养别人？”
“我爹让我养的，这些鬼修不顶用还给我添乱……最后被……江晚吟一锅端了。”
阿松是好孩子，而且我不认为他是阿瑶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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