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听雨楼第十二代掌门将江慎言便来了。
缓缓踱进水榭停的男子，一身月白袖袍，虽长得高大英俊，但脸色寒沉，轮廓冷峻，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出人意料的是，他右手臂的袖子竟是空的。
江慎言仿佛习惯了别人讶异的眼神，面对凌月直勾勾的眼神并未有所尴尬。
他的眼神触到桌上的破月剑，眉头一紧，伸出左手轻抚破旧的剑身，嗓音沙哑:“ 十年未出鞘饮血，未见日月，亏了四十年英雄名。”
江慎言一人若有所思的看了剑许久，随后转向凌月，眼睛宛若浸在碎冰的冰霜:“你是带此剑来的人？”
“是。”凌月恭敬地回答道。
“这把剑我要了，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去房里拿钱，拿了钱就管好你的嘴，听明白了吗？”
凌月抱拳，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响声，道:“凌月这次来，除了卖一把剑，还想讨问听雨楼一件事儿。”
江慎言皱了皱眉:“你一非高官名士，二非家财万贯，你拿什么来买我的信儿？”
凌月听罢太阳穴突突直跳，压下心中对他轻蔑语言的不满，说:“卖剑的钱凌月不要，当做讨问费用，这总可以吧。”
江慎言沉吟片刻:“你说说看是何事。”
“十年前林家一百七十四口人被杀的原因。”
江慎言闻言，道:“如此……关于此事，有两个说法。”
凌月暗想，这还有两个说法，这个江楼主卖何关子，便说:“愿闻其详。”
江慎言微微颔首:“一说:据斋杨先生记载，林、杜两家素交恶，四月甘二夜，杜家因内乱亡。这个是江湖里都认可的说法。”
凌月点点头，从北荒来的途中，她打听到的就是这个。
“二说:灭林者为许家。”他顿了一下，“不过许家这几年如日中天，做派也一向君子，这个说法无几人信服。”
十年前江湖上荷州林家、凉河杜家、容山许家三雄鼎立，其后林家和杜家相互残杀，许家隔岸观火，不费一兵一卒便坐收渔翁之利，从此一家独大。
虽说许家向来以耿直信义著称，但树大招风，难免会有一些风言风语。
“姑娘可满意了？老孙，送客吧。”接着他拿剑转身便走。
凌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出口道:“林狸没死。”
江慎言的背影停了停。
“林狸还活着，她叫我来见你。”
“林家一百七十四口人早在十年前一夜覆灭 无人生还。”江慎言的声调沉凝冷静。
“那夜她被林母护在身下，躲过了杀手伏击，得以逃出血门。”
“杀手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林狸，一路追杀她至宁古塔，幸好我和阿爸在东江放牧，于乱草中救下她。”
“林狸在北荒待了十年，若不是时逢她身染重疾，她会亲自来见你。”
“她还说，去见慎言，将这把剑交给你，让你帮帮她，林家的一夜倒地绝没有那么简单。”
“这……这是她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了。”
江慎言终于回身沉静地看向凌月。
她继续说:“十年前林狸虽然逃过一劫，但在逃命的过程中吃了一掌，身子一年比一年弱，今次怕是活不成了。”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