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已经几百年没再飞升过神仙,这一次,终于再次添了一位新晋文官,此人原是凡世一名普通的卖画女子,飞升不过几年,就被当今天君看上,成为第十二任新娘。
天君为此大摆宴席,外称喜乐宴,意欲与君同乐,喜结连理。
生生废了好大的劲才挤进喜乐宴中,成为歌舞队中一名不起眼的笛手。
她喜欢吹笛子,她也喜欢唱歌。生生的声音丽人,浅漠薄凉,可她不会唱歌,生生的手指柔弱无骨,细长白皙,可她不会弹琴。曾经在凡世,生生流浪到一座笛城,那悠扬缥缈的笛声让生生难忘,她也想吹笛子,可是她没有银两,她连最廉价的笛子都买不起,后来,她捡到一根笛子,木头做的,歪扭难看很破旧,但是生生很喜欢,上头还有用小刀刻成的歪歪扭扭的‘木牙’两个字,生生试着吹了一首完整的曲子,笛声低婉凄凉,引得草木枯寂。
后来生生得道修仙,有幸上了九重天。
她还是没有把笛子丢掉,她在九重天只是一名在普通不过的小仙娥,并没有人注意过她。
傍晚在病空山贮备好神兽粮草,她还要去菩提殿为菩提星君的宠物准备食物。
提着装着晚膳的篮子,她一人独自下山,夜色渐深,夜晚的山漆黑而冰冷,四处虫鸟乱鸣。生生有点无聊,取下腰间的笛子吹了一会儿。一会儿,声音突然停下来,一阵风吹过,生生感觉到有人站在她身后。
生生道,....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的看着她。
生生说,有人吗?你......
那人开口了,声音晦涩沙哑,你这根笛子,是哪来的?
生生说,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黑暗中他似乎摇了摇头,低喃了声,不可能的.......
这声音太轻,生生没有听清,就见那人离开了。
生生去了菩提殿,水涯并不在它的睡处。案桌上放着几卷书,还泡着一盏茶,大殿里香雾袅袅,书经典籍四处堆满,立得高高的木架上摆满书记,边沿还挂着展开的星理图,一个青袍女人从高大的木架后转过来,撩着宽宽的袖子,边卷着边招呼着生生,呀,生生来了啊。来,这边坐啊。
生生说,才几天......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啊.....
女人抱歉的笑笑,哎呀,反正一下就好了。来,喝茶。
生生看着面前这个笑容随和的女人,她眼上缚着一层薄薄的青纱,遮住了大半面容,仅露出绯色的朱唇与白皙的下巴,却朦胧生姿。
这个女人,是九重天上最美的神官,人唤叶妩。
生生道,水涯呢,怎么没看见它。
它啊,你一直没来,它刚一直嚷着要见你呢,现在估计在后花园找吃的吧。这个馋鬼。
生生起身,我去看看。
快到后花园入口,生生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哎呀疼死了疼死了,啊!
是水涯!
生生赶紧跑过去,却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跤。
哎呀,生生你咋这么笨啊,你没事吧?
水涯扑哧着翅膀向她飞去,却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抓住。
吵死了,闭嘴。
青年的声音冷漠而不耐。
生生过去,看见水涯耷拉着脑袋停在亭廊的边座上,它旁边蹲靠着一位青年,着青绿色的长袍,低着头,长眉轻蹙看着手腕上极深的一道血痕。
听见动静,青年抬起头来。
他眸光一闪,面目清傲淡漠,淡淡扫过她一眼没说话。
生生走过他身边,弯腰抱起水涯,听它叫了一声,疼。
生生低头检查它的身体,发现它水色的翅膀下有着大小遍布的血斑,看样子伤势不轻。
生生道,水涯,怎么了?
青年闻言,淡淡回答,我折了它的翅膀。
生生看向他,青年站起来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侧眸扫她一眼,口气疏淡,你有布帛吗?
生生垂下眼,微微欠身道,君华殿下大驾光临菩提殿,是奴婢侍奉不周,还请殿下责罚。
青年听她这番看似恭敬实则讽刺的说辞,于是把伸出的受伤的手腕收了回去,提步想着离开,顿了一下复又问了一遍,你有布帛吗?
生生回答,没有。
青年微微蹙起眉,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偏过头淡淡问她,你在生气?
生生道,不敢。
青年扫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折了折袖子提步离开。
回到大殿,生生赶紧去找着布帛给水涯包扎伤口,叶妩瞧着她们这样,有点疑惑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水涯,你这是怎么了?
生生道,水涯被弄伤了。
叶妩敛了笑意,谁?
生生淡淡道,君华殿下。
叶妩一愣,道,他......
水涯在生生怀里道,不是啦.......君华殿下是阿妩的客人,我却不小心抓伤了他,他也是不小心弄伤我的,它说到这有点懊恼。
生生道,这样么......
青年早已离开,生生看着大殿门口,问叶妩,殿下怎么会来这?
哦......快喜乐宴了,他要给天君准备礼品,记得早前在我这埋了几坛陈酿,就来后花园找找。
喜乐宴,为什么要给天君准备礼品?水涯道,不是给那位娘娘.......
叶妩道,如今九重天,也只有水涯你会称那位新娘为娘娘了。天君娶妻的事四海八荒几乎传遍,可是天君却没有为这位新娘准备嫁礼的打算,也没有封她为天后,她究竟是不是娘娘,九重天的神仙可都心知肚明。
生生说,这位新娘,可是名正言顺的飞升上来的神官,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叶妩喝了口茶,道,谁让她,用那样下流的法子来留住天君呢。
生生听她口气,一下明了。
这事仅是个插曲,几日后,便迎来喜乐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