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庄园的草地仍如平时一样被修剪的整整齐齐,几只白孔雀昂首阔步的走来走去。
德拉科曾躺在这片草地上翻滚嬉戏,躺在纳西莎怀里听她讲梦中那所魔法学校,青草混着泥土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他在雨天光着脚丫在蓄满雨水的草坪上踩来踩去,溅起的泥水弄脏了他的衣服。
每年他都会拖着行李箱从这里走过。曾经是那样,现在也是,只不过他现在作为一个失败者。
邓布利多被斯内普杀死了,而不是他。
他跨进大门,几个食死徒坐在他最爱的长沙发上朝他笑笑,或者慢吞吞的点头,好像他是只从动物园跑出的猴子。客厅的紫色墙纸上布满用魔杖乱涂乱画的痕迹,或魔咒击打出的凹槽。
“这里明明是我的家!”他冲进房间,猛地把行李箱摔在地上,窗户抖了三抖,他口中止不住的骂着。现在卢修斯还在阿兹卡班蹲着,谁都可以踩着他们爬上来,领略曾经属于马尔福的荣耀。
“德拉科,”纳西莎走进他的房间,扶起倒在地上的行李箱,“怎么了?”
“我没事,妈妈。”
“那就下来吃点东西吧——你已经瘦成这样了。”
纳西莎担忧的望着他——他的确瘦了很多,眼睛下蒙上一层黑雾。接了黑魔王的任务后,他先是激动,但各种失败接踵而至,如果任务没有成功会怎么样呢?他会死?一定会的,黑魔王说不定还会杀了他全家。
“妈妈……”
他跟着她下了楼梯,后者停下看着他。
“嗯,爸爸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黑魔王已经派人去接关在阿兹卡班的食死徒了,你爸爸应该很快会回来的……别担心。”
他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坐在餐厅的椅子上。
夜晚下起了大雨,德拉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各种各样的失败把他折磨的形销骨立。他经常会做一个梦,梦见自己的计划被发现,邓布利多把他关起来,旁边跟着斯内普,斯内普轻轻一笑,给了邓布利多一个阿瓦达。
现实也是如此。
他每天晚上辗转反侧,被各种奇奇怪怪的噩梦惊醒,一个晚上下来还不如不睡。哈利·波特给了他一记神锋无影后,他躺在病床上,天花板结了新蛛网,薄薄的一层,蜘蛛卧在网上,盯着他。
他记得晕过去之前,波特看着他,满脸的惊恐和不可置信。他闭上眼睛,把头和啜泣声一起埋进被子里。
卢修斯是在三天后的一个阴天回来的,跟在伏地魔身后。
各地的食死徒纷纷涌进马尔福庄园,德拉科还是第一次知道食死徒有这么多人。
门厅的家具胡乱的堆在一角,除了一张长桌子和几十把椅子,庞大的壁炉火焰熊熊,贴着铂金的镜子挂在上面,到映着一副奇异的景象。
德拉科站在楼梯口,勉强适应了这昏暗的光线后才慢吞吞的走过去。
一个人,以奇特的方式倒挂在德拉科的座位上方,血一滴一滴的滴在桌子上。
他吓呆了,坐在椅子上浑身发冷,无法控制的朝上方瞥。
斯内普到了后,伏地魔开始讲话,蓦的,一声哀嚎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伏地魔看向那个人,又看了看马尔福一家。
德拉科又气又怕。那个男人说着,缓缓踱步到卢修斯身后。
“我需要你的魔杖,卢修斯。”
“主人?”
“你的魔杖,我要用你的魔杖打败波特。”伏地魔的声音嘶哑,耳语一般,“我看你现在也没理由拿着它了吧,嗯?”
卢修斯用余光望了望妻子,她长长的金发披在身后,脸色跟他一样苍白。她呆呆地望着前方,几乎是不动声色的在桌子底下轻轻掐了掐着他的手腕。
他终于从上衣里抽出魔杖,交给伏地魔。
德拉科看着父亲,哆嗦着嘴唇,卢修斯闭上眼睛。
伏地魔眯着眼睛,又试了试魔杖的长短。
“是什么做的?”
“榆木,主人。”卢修斯小声说。
“杖芯呢?”
“火龙——火龙的心脏神经。”
“很好。”伏地魔说。他一抖魔杖,那个悬挂着的人缓缓飘了过来。
“德拉科,你认识她?”
德拉科身体猛的一抖,“不认识。”
“西弗勒斯!求求你!”
斯内普抬头看着那具躯体。此时,食死徒们终于不再抑制好奇心,纷纷抬头望去,伏地魔无声的准许了。
“求求你了!救救我!”
伏地魔没理她,“这位是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学教授……是叫凯瑞迪·布巴吉?她在预言家日报上慷慨激昂地为麻瓜辩护。布巴吉教授似乎还不满足,她主张我们应该和泥巴种……当然,还有狼人……通婚。”
周围传来一阵窃笑,有人嘟喃着“恶心”“简直离谱”之类的字眼。
“求求你……西弗勒斯!……求求你!……”
伏地魔又一抖魔杖,凯瑞迪猛烈挣扎起来。这次没有人笑,毫无疑问,伏地魔的声音里透着愤怒和轻蔑。凯瑞迪·布巴吉第三次转过来面对着斯内普。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流进了头发里。斯内普一脸冷漠地望着她,慢慢地,她又转了过去。
“阿瓦达索命。”
一道绿光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凯瑞迪落到桌面上,震得桌子颤抖着发出嘎吱声。几个食死徒惊得缩进椅子里。德拉科从座位滑到了地板上。
“用餐吧,纳吉尼。”伏地魔轻声说,巨蛇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他的肩头,慢慢爬向光滑的木头桌面。
他手中握着时间转换器,低头亲吻着男孩的额头。滚烫的泪水和灼热的吻似乎也唤醒不了沉睡在洛丽玛丝玫瑰中冰冷的少年。
“我会找到你。”
他最后深深看了男孩一眼,消失在虚空的裂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