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转眼四个月过去了，夜瞑亦已经完成了三人组布置给他的各种试炼，如今实力已经有了一个巨大的提升，令法五此时也算是基本掌握了。

而今天，则是夜瞑阁长老会的日子。

“阿亦，你有把握吗？”林宫银帮他整理了下长披肩，朝他微微一笑。“嗯，还好吧。”少年垂眸，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么，这是为了他特地破例召集全阁上下聚在一起开会。听上去像是很有牌面，实际上，只会让他变得更难堪罢了。

“别这么沮丧嘛，加油，姐姐看好你。”林宫银歪头一笑，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不远处的嘈杂声引起了夜瞑亦的注意，他抬头微微一瞥，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被劫持了。“嗯？”记忆里那张俏脸浮现，他顿时想起了这是谁。“林微竹？”

空气中流素波动起来，劫持林微竹的两人中其中一人养起了手，流素闪耀。少年冷哼一声，原地只剩下的模糊的紫色虚影，下一秒他就已经出现在了三人中间。

“抱歉，此人为客。”紫光闪过，冰冷的声音传来。少年一身黑色长披肩，几步跳跃便出现在了雲面前。寒光咋现，手起刀落解决了攻击，稳稳的落到两人之前。夜瞑亦收起短刃，抬眸看了两人一眼，“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就请先行到主殿吧。二位前辈。”冉和雲见状也不再说什么，看了眼刚刚跟来的那名少女，点点头转身离开。夜瞑亦此时才回头看向女孩，皱了皱眉，“有事？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熟悉的少年，少女顿时感觉放松，看到他皱眉，才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昂...就是进去了森林然后找到了这里啊，”夜瞑亦挑眉，俊脸上面无表情，多少使她有一刻惊慌，“总之，就是带着见你的信念…”

啊啊啊，怎么就把实话抖出来了。林微竹内心崩溃。

“啧。谢谢，但我现在没空理你。”夜瞑亦低眸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为了你的事情我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劝你现在还是赶紧出去。下一次，”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可没这么幸运。”他转身离开，没有再理会林微竹。

她闻声低头，“可是...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

来都来了，又怎么能轻易回去呢。下一刻，她坚定的看向少年的背影，“即便是死，我也绝不回头。”

夜瞑亦脚步顿了下，他低下眼眸，却并没有打算答话。“姐姐，送客。”紫发在风中微微摇曳，不知道为什么，当初那个少年似乎成熟了许多。金发少女从旁边走了出来，微微一笑，“走吧，你来得不是时候。”

“可是...”林微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了，她没有想到，少年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回答，她闭上眼，心中默念，“或许自己来的真的不是时候吧。”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她问出了...问题，“我还能再见到你的对吗？”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想问这个。

少年没有听到，或许他听到了，只是不想回答罢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林宫银眼神示意榕兮和漠跟上夜瞑亦，自己则来到林微竹跟前：“嗨？走吧，我是送你出去。”她回头看了少年背影一眼，勾唇笑了笑，“你来的，的确不是时候嘛。”

“嗯...好。”林微竹最终妥协了，轻声应了一句。

…

与此同时，主殿。议会气氛异常压抑，众长老列席而坐，却个个面色不善。夜瞑亦低着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为自己辩解。“放肆！为了你，夜瞑阁上下全部破例参加长老议会。你竟然！你…！”落日长老气的面色红润，猛地一拍桌子，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好了落日，现在的小辈大多心高气傲，瞧不上我们这些老家伙倒也合情合理。”另一个长老拍了拍落日长老的背，示意其冷静，只是他自己也脸色阴沉罢了。“各位长老，我们这些小辈都明白你们为夜瞑阁作出的奉献，又怎么会轻易冒犯。还请各位长老息怒。”一名一直把自己隐藏在斗篷之下的少年沉沉的开口了。下一秒，夜瞑亦就感觉到那冰冷的目光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林宫银给自己也施展了这个奇妙的“魔法”，随后带着林微竹瞬移到主殿门口，刚刚瞬移到一半的时候就听见了里面的老头子怒吼之声…林宫银眼神一凛，只恨自己不是夜暝阁的人，不能光明正大站队。

“抱歉。”吐出来的只有如此两个字。夜瞑亦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少阁主只是路上有一点事情耽误了，并不是有意的，还请各位长老不要生气。”榕兮站起来朝众长老微微躬身行礼。

“怎么，现在你还在袒护这小崽子？”落日长老冷哼一声不屑一顾，榕老却慢慢悠悠的顿了顿拐杖，霎时会场安静了。“好了，这件事情往后再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我孙女也说了，少阁主不是故意的。各位不要忘记此次大会是为了什么。”

榕老锐利的眼神环顾会场一圈，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安然的摸了摸白须，对夜暝亦淡淡道:“抱歉少阁主，目前夜瞑阁没有多余的位置了，还请你多担待。”明耳人都听得出榕老这是什么意思，夜瞑亦却不急，他理了理自己的长披肩，表情安然，“无妨。谢谢榕爷爷了。”

“好。那么今年的长老议会就此开始吧。”榕老闭上双眸，缓缓睁开看向长老席，“各位长老有什么想说的么？”落日长老冷哼一声，刚才才呵斥了少阁主的他此时自然不好发言，别过头表示不屑一顾，那个面色阴沉的穆鸣长老亦是如此。坐在尾端，脸上肥肉因为微笑而常常挤在一起，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甲乙长老此时缓缓举起了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缓缓开口道:“我认为少阁主回来是阁主给予夜瞑阁的契机，是我们重回巅峰的契机。我相信阁主，同样也相信他的后代。所谓虎父无犬子，况且听榕长老说，少阁主回来的这几个月从未懈怠修炼，这不就是个好苗子么？”他又敲了敲桌子，示意自己发言完毕。

他旁边的一个带着紫色头纱的女人之前同样沉默不语，此时竟也敲了敲桌子，慢慢站起身。她扫视了所有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到了先前发言的七大护法之一身上，“我认为，还有人比夜暝亦更合适未来作为阁主，助夜瞑阁重回巅峰。”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夜瞑亦眯眸，抬头看了那名一直把自己隐藏在斗篷下的少年一眼，依旧站在那里沉默不语。“夜长老，此话何意？”老龙头血色的眼瞳闪过一丝精光，他面色不善的盯着那个女人，身上强大的压力外放。夜长老看了老龙头一眼，“龙渊长老，打断别人发言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她撩起自己的面纱，露出一张俏脸，只是略显苍白罢了。“我相信你不会因为他是你的少主而徇私吧？”老龙头不甘的看了榕老一眼，他却默默朝老龙头点了点头，“让她说下去。你有什么话后面再发言。”闻言，不论心里多么不爽此时也只好作罢。老龙头看了夜暝亦一眼，递了个关心的眼神。

“首先，作为年轻一辈，现任七大护法之首的刹祁，潜力很大，本身也足够努力，足够年轻。小小年纪便能成为护法之首本就十分不易，更是单枪匹马闯过了五个试炼世界。”说着，她向刹祁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其他长老也若有所思的看了刹祁一眼，默默点了点头。作为试炼世界之主，他们都明白这个少年到底试炼过了什么。除了老龙头坐在那里没有所举，一直在闭目养神。“各位长老，我相信你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个年轻的护法拥有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即使有人不承认，那也只能说是，”

“目光短浅罢了。”夜长老重新放下面纱，接着对刹祁道:“继续加油。今天的长老议会，同样也是为你而开。”

她这个老家伙到底什么意思啊喂！林宫银在门外心里疯狂怒吼，恨不得直接上前撕了这个扑街。林微竹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目光随后还是回到了那略显单薄的少年的背影上。

阿亦…不会有事吧？

此时她也只能祈祷着有人出来帮助那个少年了。

“谢夜长老赏识，刹祁定不负众望。”刹祁规规矩矩的弯腰朝夜长老鞠了个躬。虽然在漆黑的斗篷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旁边另外几名护法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激动。

夜长老敲了敲桌子，慢慢坐下示意自己发言完毕。老龙头紧接着敲了敲桌子，脸色阴沉的站了起来。他散发的低气压是已经连远在门口的林宫银和林微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了。

“看来，今天各位都对吾少主意见很大，特别是一些人竟敢当众反叛阁主的意思。”闻言夜长老冷哼一声。有了老龙头的前车之兆，并没有说话。“龙渊长老，说话请注意言辞。”榕老顿了顿拐杖，面容严肃，眼神落在老龙头身上略显锐利——毕竟这个话题太敏感了。“注意言辞？难道我有说错话么？”老龙头哼了一声，毫不示弱的看着榕老。“少阁主归来本就是阁主之意，请问各位，当年阁主走的时候是否有立继承人的意向？亦或是推荐了谁？指定了谁？”听到这里，众长老面面相觑，表情都多了些许不自然。“没有。而现在，少阁主归来，必然是阁主指示，必然是阁主让少阁主回来主持大局。而你们不但不遵从反而另立继承人，这不是反叛？”

“你们或许现在会认为少阁主不如现任护法之首，不如本阁年轻一辈。但你们不要忘了，少阁主比他们哪一个都年轻！甲乙长老说的对，虎父无犬子，当年吾主的实力各位有目共睹的，那么少阁主的天赋岂会差与七大护法？他肯努力，肯吃苦，为何各位要这么早放弃他？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再等久一点又如何？！”

“夜暝亦，才是夜瞑阁名正言顺的少阁主，才是夜瞑阁未来名正言顺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我，葬吟龙域之主陌龙渊，只认夜暝亦一人。”

他敲了敲桌子，在全场诧异的目光中从容坐下。夜暝亦轻咬下唇，低头轻抚颈下的龙鳞，脸上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父亲，您拥有老龙头这样的追随者，真是幸运啊。结果如何他突然觉得也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一生拥有如此关心自己维护自己的追随者的人，又有几个呢？

何其有幸，做你的少主。

“既然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契机已经成熟，那我们何必再等另外一个契机呢？穆鸣长老敲了敲桌子，从位置上站起来。他威严的目光从夜瞑亦身上扫过，面露不善。“在他没有回来之前，我们心里不就早就有了决策？龙渊长老，你这是要和我们分两路走了？”他敲了敲桌子，随后坐下，老龙头冷哼一声，“是又如何？我没有参与那个孩子的成长，但少主的成长老夫绝不会缺席。他一定会比刹祁更有资格作为夜瞑阁未来继承人，实力只是时间问题。”

“我少主今年刚刚满十五岁，而刹祁比他大了四岁之多。他在少主这个年纪，还未必有少主优秀！”

夜长老“嘭”的一声猛的站起来，对老龙头怒目而视，“陌龙渊，你是下定决心要与我们这么多长老对抗分两派了？”

老龙头也不甘示弱，他毫不客气的直接对上那灼灼目光:“那又如何？谁规定支持其他人就是对抗？我劝你话不要说太早！”

“那看来只能按照我们夜瞑阁的方式来决定了。”夜长老冷冷道，她轻点旁边的小水晶，一个巨大的平台缓缓从两边席位中间上升，“规则，就是没有规则，开始吧。”

夜瞑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来决定…罢了，老一辈都看重实力，他明白。虚影模糊，少年便出现在了刹祁的对面。虽然只是往那儿一站，但夜瞑亦还是明显的感受到了那铺天盖地的压力。

“请前辈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