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假期接近了尾声,迎来的还是早上八点的课。
八公寓217寝室的夜猫子——金权雅,早上七点了还没睡,既然没睡觉就多了一项任务:叫路迟颜起床。
她们周一上午没课,室友A和室友B还在睡梦中,路迟颜这次能这么痛快,起这么早的原因只有一个:陪男朋友上课,没错这是司谙主动提出的。
路迟颜醒了,但她只有身体醒了,精神还没睡醒。
她闭着眼睛换了衣服,披头散发的,都走出寝室了,又折返回来拿了个帽子戴上。
在去买早餐的路上,路迟颜傻傻地撞在了食堂的门上,这一撞她彻底清醒了。
关言之要从食堂出来,路迟颜要进食堂,她这一撞,同学们都看她。
路迟颜尴尬地压低了帽檐,刚迈出一步,不小心又撞上了门,这次她只是轻轻一撞,撞门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大,被撞的额头也没有刚才那么疼。
关言之问“你没事吧?”
路迟颜抬头想看看是谁,遇见了熟人就更尴尬了,她摆摆手说“没事”
两人擦肩而过,一句话的时间,司谙就收到了关言之的信息。
信息描述的内容简短准确:你女朋友今早没睡醒,撞食堂门上了。
司谙看着信息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他那三个室友还在呼呼大睡。
7:55的闹铃在寝室里放着三重奏,司谙的三个室友瞬间惊醒。
起床只需1分钟,洗漱只需2分钟,跑到教室只需2分钟。
8点的上课铃响起,四人跑到了教室,小姑娘来得早,坐在了最后排,她还拿了几本书帮他们占了四个位置,而她自己早已趴在桌上进入了梦中。
司谙的三个室友还吃到了他女朋友为大家带的早饭,室友们的那三声“谢谢嫂子”小姑娘没听见。
在睡梦中的她恍然惊醒,梦中的她一脚踩**然一抖,司谙藏在她胸前不老实的手,还没开始“作案”呢就被小姑娘发现了。
有贼心也有贼胆的司谙,眼疾手快,藏在她胸前的手摸了摸又快速收回,抱头防守的他,腾出来的那只手,还在空中捏了捏。
小姑娘假笑着伸出小手,掐着司谙肋骨的肉,她还没开始用力呢,司谙先是叫出了声。
听见声音,老师一脸疑问看着他,司谙不得已站起来说“对不起老师,打扰你上课了,我刚才看见了一只虫子”
老师也没再追究,这么扯的理由,小姑娘坐在他旁边强忍着笑,趴在他耳边认真问“你怕虫子吗?”
“我怕你”
小姑娘抿嘴笑,少年趁其不备对着女孩的唇小啄了一口,还好老师背对着学生们,一上午的课,三个室友吃狗粮都吃饱了。
窗外下起了小雨,而小姑娘趴在桌上睡着了,已经下课一小时了,司谙也没叫醒小姑娘。
因为他知道,雨对她来说是多么可怕的噩梦。
雨愈下愈大,小姑娘还是醒了。
她问“怎么不叫我?”
“下雨了”
这三个字,沉重地压在了少年的心上,见过她创伤性应激障碍的发作,见过她发疯的样子,少年却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窗外的雨,小姑娘沉默了,眼前不断涌现那些记忆,那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最可怕的噩梦。
少年牵着女孩的手走到教学楼外,小姑娘木讷地跟在她身后,直到见到了那雨滴,她伸出了五指感受着雨滴从手心穿过,证明她还活着。
少年脱下外套盖住了小姑娘的脑袋,他们没有带伞,少年淋着雨将女孩抱在怀里,那一刻她听见的不只有雨声,还有他带着她奔跑的声音。
少年牵着女孩的手走到了食堂的某个窗口,小姑娘的脑袋上还盖着他黑色外套,她什么也看不见,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在看不见的世界里她感受到了他给的安全感。
司谙轻轻扯掉了盖在她头上的外套,有种掀盖头的错觉。
小姑娘机械性地默默吃着午饭,少年又将外套盖在了她脑袋上,抱着她走到了八公寓楼下。
少年放下女孩,果断转身,头也没回。
直视恐惧,才能走出噩梦,她不敢迈出第一步,而她远比自己想象的更要强大,却不敢尝试着走出去。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地说着“司谙,你不要我了吗?”
少年脚步一顿,仿佛针刺向了他的心脏,想回头抱抱她,却又不得不继续向前走。
她不能一辈子都困住噩梦里,他不忍心看他的小姑娘在雨中一次次折磨自己。
他加快了脚步,用来控制自己摇摆不定的心,既舍不得让她伤心,又舍不得看她自我折磨。
少年在矛盾中痛苦着,他迈出的那一步,同她迈出的那一步一样沉重。
小姑娘淋着雨木讷地跟在他身后,尽管他走得很快,尽管她已经看不到他的影子,但她还是一直跟着他来到了一公寓。
路迟颜在公寓楼下等着司谙,他什么都没有说,而她相信他一定会下来。
她可以躲雨,但她没有躲。
小姑娘任由着雨滴肆意降落,衣服渐渐淋湿,她伸出的五指渐渐与雨融为了一体,泪水顺着雨滴落下。
你看她在哭吗,她没有,只是雨滴落在了脸上而已。
你看她在哭吗,她没有,只是时间永远停在了那个雨夜,那是她走不出的噩梦。
你看她在哭吗,她没有,只是迈出第一步时,她在痛苦的煎熬中挣扎,蜕变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