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踏空而行,一脚一步,沉重而可怖,如若醉酒的疯人,踏着蹒跚步伐,穿着草履,却是一脚踏破了这天。
无疑,这是一名强者,一步一个脚印,皆是道韵的气息,似浑然天成,属实令人惊骇,他在空中漫步,却如若一道鬼影,神出鬼没,若隐若现。
那一刻间,藏无尘几乎屏住了呼吸,擦亮了双眼,仔细打量着那脚步所蕴含的天地道韵,虽说神秘莫测,凡人难以揣测,可光看着,便感到灵魂的升华。
那老疯子,在世的时候到底是何种恐怖的存在?
仅凭一缕死后残魂便可纵横天地,那步伐更是诡异,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似乎也是早已存在于藏经阁,可却能瞒天过海,难道是连那些所谓的“仙人”都难以感应到他的气息?
那未免太过恐怖,可他如今又为何要现身?是因为自己?显然这不可能,他一介凡人,几乎被绝后路,根本不值得修士注意,更不值被仙人注意。
那缕灵魂体似乎在笑,发自内心的笑,仰天大笑,依旧踏着步,于天之巅,傲世九重天,那笑带着一分激动,九分痴傻。
他又突然停下,指着眼前的天,憨笑道:“苍天无道!!”
一语若令众生道破,气势磅礴冲天,顿时九霄泛起紫色雷雷,那疯老头坐在风尖浪口,依旧痴笑,似乎不把天之怒火放在眼里。
如此豪迈不羁的强者,不正是众修士该有的模样吗?
雷电渐渐被黑暗所吞噬,那道身影也不复存在,可他心绪却如潮水波澜起伏,难以平定,一想到刚才那道傲世天下,无我无他的至强者豪迈的一面,感觉意犹未尽,仍然感到心悸。
太强了,强到可以蔑视天道吗?
可他的话又是何意,苍天无道?
自古以来,天道之下,又分三千大道,大道无穷无尽,不死不灭,亘古长存万亿载,却不曾被动摇过一丝一毫,哪怕那些触及“仙”的至强者,也难以在大道之力下幸存。
可他的言语是多么的震耳欲聋,惹得天怒,这令人更加想窥探他全盛时期的伟岸身躯,是多么的震人心弦,难道强到可以撼动大道不成?
莫非已踏入真正的“仙”吗?
他无从得知,或许“仙”的奥秘普天之下就他老疯子能知吧!
难以想象,却不知如此一个人物居住在自己身边是好是坏呢!
……
“砰”,此时,一处高山流水的静地中,一道身影赫然立于流水桥旁。
潺潺流水,嶙峋怪石,奇花异草,似乎都在为他铺垫,将其衬如“春水”般明亮艳丽。
少年翩翩,端坐在汩汩而流的泉水上,抱着琵琶,轻轻抚摸着。
他一身修为几近内敛,以凡人之躯浮动在水中,恍若仙影,绝世独傲立。
他感受着清香扑鼻的花香,手中斟酌着香茗,打量着月中朦胧,却有一道气息闪过。
九条紫色雷电凝成凶猛暴戾的黑龙,于九霄之巅盘旋,只见那边雾气朦胧,不断有紫光与强大气息闪过,那少年双眼开阖,微瞟,双眼紫气聚集,却难以探出一分。
“竟是紫霄神雷,这可是触怒了天威啊!”,少年轻叹,周身花开花落,伴随琵琶轻弹。
…
与此同时,剑宗大殿内。
两排人,相对而坐,严肃的会议,却始终没有开始。
那大长老双眼静闭,神情自若,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那一龙盘虎踞的交椅却空空荡荡。
而那几长老则一脸不耐烦,拍案而起,“哼!七年前外族入侵,剑宗危在旦夕,他李秋白不在,五年前魔族暗中潜入剑宗,他李秋白不管,如今何等大的事,他李秋白依旧我行我素!哼!”,他哼哼道,内心积攒了许多怨气,其它长老也如此,板着脸,没吱声,却没好气。
“够了,毕竟是李贤之子!”,大长老发言,顿时大殿静了。
李贤,一代神人,三岁练武,五岁练气,七岁剑法初成,斩筑基!九岁筑得四彩玄基,一路走来,立神子,斩妖魔,被誉为燕郡千年第一人,于三十岁聚婴破入元婴,当世第一人,乃剑宗一代宗主,却因一次意外夭折了,只留一子,便是李秋白。
“哼!那李秋白又怎配是李贤之子,怕不是一条野种吧!”
“三长老,这话太过了吧!”
李秋白可谓与其父李贤有着天壤之别,一天一地,一个是少年天骄,一路披荆斩棘,而另一个,呵,却不过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更是害死了他的父亲。
因此,那些比李秋白早两辈的长老方才对其有如此大的怨恨过,更是忿忿不平,他凭什么为宗主?而自己如履薄冰多年,却只混成一个长老?
“哼!”,那名面容阴鸷的长老大手一挥,“若剑宗已没落至此,那我段某不待也罢!”,他讥诮了一声,便要拂袖而去。
大长老起身,却难以阻止众长老的脚步,“唉!”,他难做啊,一面是众长老,一面又是故人之子,又该如何取舍呢!
突然,一道噙着无尽威严的声音定住了一切,包括脚步,“本宗主在此!”,语气沉着,似浑然天成,略带温润,却让众人打了个寒颤。
“是你!李——秋——白!”
那阴鸷长老与众长老都顿住,循声望去,来者正是当日那高山流水抚琵琶的翩翩君子。
他一副二十几岁的少年模样,周身却散发出无比汹涌的气势,却如漩涡般在丹田处敛收,一丝气息也未外放,像是已然返璞归真,令人感到的不是如临大敌之感,而是摸不清看不透,深邃又空虚的恐惧。
“装神弄鬼!也好,让我看看你这个小儿成长到何等地步了!”,那阴鸷长老阴邪一笑,探掌一收,蕴含无穷无尽的杀意的一掌顿时令空间都震荡。
李秋白目光一瞟,不动如山,袖子一挥,道韵却如万丈瀑布倾泻而下,硬憾那恐怖一掌。
掌势一消,可道韵却不曾淡化,反而加剧,如同怒涛般席卷那阴鸷长老全身,令其灰飞烟灭。
众长老心脏猛然跳动,不由自主的俯首跪地,一股难以言表的惧怕油然而生,那是什么力量,金丹?怕远不止如此。
大长老兴高采烈,迈出一步,单膝跪地,“宗主,莫非是达到了那个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