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教师【番】

麻辣教师（番）

　　“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他递给我一张银行卡。“在学校少惹事，你妈妈要是在……”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这个男人的嘴脸还真是让人恶心。父子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确切来说，他只是法律上的监护人。“您还是安安心心跟您的钱过日子吧。”我迅速下了车，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我有时候在想，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家人还要重要？就连我妈最后一面，他都因为要签合同错过…还真是可笑，我厌恶他，厌恶他给我的一切，可是我不能离开他。

　　我永远记得，我妈临终前说的话，“晗儿…不要怪你爸爸…他是为了你好，不要…不要离开他……”

　　每天晚上，只要闭上眼睛，我都能看到我妈临死前的样子，她等了我爸一辈子，最后却带着这种遗憾离去。真可悲。

　　“鹿哥鹿哥！”一走进教室，就看到陆韶跑过来。

　　“干嘛？”

　　“灭绝师太不是被咱们气走了嘛，这不又来了新老师，刚毕业的大学生。”陆韶揽着我的肩膀，悄悄地说，“听说长得还不错呢！”

　　“去你的！”我一手肘怼在他的肚子上，“你脑子里整天都想着什么呢！”

　　“哎哎哎，我不就开个玩笑么，怎么样，要不，老办法？”

　　“走，打水去。”

　　这可能是个假老师吧……

　　力气还挺大的，握个手能把人手给抓废，好吧这也怪我，好像是叫林粲是吧？感觉，她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呢。

　　“噗嗤！这么大反应，老师还会吃了你不成？”

　　这个声音，一听就是那新来的，她找唐轶干嘛呢？虽然平常老是跟唐轶斗斗嘴，但万一新来的找她麻烦怎么办？不会还是为了她刚才上课迟到的事儿吧？

　　看她们走了出去，我也悄悄跟在了后面。

　　医务室？

　　林粲她干嘛呢？我躲在门口偷偷向里看，她在拿碘酒和纱布…是唐轶受伤了吗？

　　林粲慢慢勒起唐轶的袖子，“！！！”那么多伤口！我跟她待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发现，才一节课的时间，林粲都注意到了吗？

　　等等，她在干嘛！？林粲她是猪吗？门没关知不知道啊！就给唐轶脱衣服检查！

　　我立马从门口退出来，悄悄替她锁上门。蠢成这样…也算是一种本事吧。

　　“鹿晗，从现在起，你就是班长了。”

　　她是认真的？开什么玩笑呢？我是该高兴吗？混了这么久日子，像个小混混一样的我，居然还有人相信呢……

　　林粲，你是认真的？

　　“我从不开玩笑。”

　　听别的班说，当班长就是负担，什么都得管着，可管多了吧，还遭人白眼，吃力又不讨好。可是我觉得，这感觉，还不错呢。

　　一放学，就听见陆韶大喊：“哎鹿哥，我明早上就不来上早课了啊。”

　　“你少来，明天不准迟到，不然我揍你啊！”

　　“不是吧，您还真干班长这活儿呢？！”

　　“你管我啊！”

　　“谁说我在清点人数？”

　　那你在干嘛！

　　“嘻嘻，我看你清点人数呢！”

　　……怎么会有这么赖皮的人！我哪里招惹她了，怎么老爱揪着我不放？

　　“吃棒棒糖吗？你要什么味的？柠檬，菠萝，葡萄还是草莓？”

　　还真像个小孩子一样，这种个性怎么当老师的？得多亏有我这么负责的班长！

　　“EXO，EXO听说过没？”

　　没听说过，回去看看，那什么叫Luhan的，肯定没我帅，有必要这么花痴么？

　　“姐我靠着你睡会儿，到地了叫我啊。”

　　怎么会有这样大咧的人，随随便便逮着个人就靠着睡了？多亏身边坐着是我这样的正人君子，怎么也不怕被人吃豆腐！她竟真也立马就睡着了，一点防备也没有。我轻轻调整了坐姿，好让她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陆韶，陆韶。”我微微偏头叫坐在我身后的陆韶。

　　“咋？”

　　“嘘。”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身边的林粲，“睡着呢，叫后边的人都给我小点声。”

　　“诶哟鹿哥，你这什么情况呢？”陆韶挑挑眉，脸上尽是调侃的颜色。我面上一红，却没想着狡辩。一定是懒得跟陆韶这小子解释，我才没多想什么。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信陆韶的鬼话了。我这是跟他走到哪里来了？这林子这么大，怎么走出去啊…这会儿估计林粲也买完东西回来了，要是看丢了两个人，肯定担心死了……我没有怕她担心，只是，只是想要快点找到出路而已。

　　她还是来了，一张脸因为生气涨得通红，她一把抱住我和陆韶。为什么，那一刻，有一种心动的感觉？我是不是疯了…

　　“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她身上有淡淡的青瓜味道，混着奔跑的汗水，莫名让我感到温暖。有多久，到底有多久了，没有人这样担心着我了。你看，原来这世上，也会有人想您一样关心我啊，妈妈…

　　那片湖真的很漂亮。

　　那片湖边的她真的很漂亮。

　　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表个白怎么样？学生跟老师表白会不会很奇怪？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也没拿她当老师看，毕竟，哪个老师像她那么笨。

　　“林粲，其实我喜……”

　　“鹿晗，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然后她就走了，我也没来得及留住她，可惜，当时的我不知道，这时没能说出口的话，再也没能说出口了。

　　我又在湖边站了一会儿，这是接到了陆韶的电话。

　　“喂鹿哥，你在哪呢？今天兄弟们有活动，你来不来？”

　　“不了，我在外面呢。”

　　“哦，那我挂了。”

　　“诶诶诶，你等会儿。”

　　“咋啦？”

　　“我，我问你啊，我要是要表白…得注意点什么？”

　　“……哥…你这是……”

　　“哎呀你哪那么多废话！直接告诉我就得了！”

　　“这表白吧，总得有点表示，你得买点花啊礼物什么的。”

　　“会不会太俗了？”

　　“俗什么俗，我告诉你女孩子都吃这套。”

　　“那行，我就听你的。”

　　“嘿嘿嘿，你要跟林老师成了可得感谢我啊。”

　　“……你你你，挂了！”他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我表现得很明显吗？买花吗？女孩子都喜欢花吧？

　　第一次进花店，怎么还有点紧张…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我，我，我买束花送人…”

　　“是要表白吗？”

　　“不，不不，我我我，我送老师！”

　　“原来是师生恋啊。”

　　看着店员仿佛看透一切的微笑，我觉得有点渗人，我表现得很明显吗？怎么连个陌生人都看出来了？

　　“少年，我看好你哦！”

　　“………”

　　我好像…有点怂了…看着手里新鲜的……康乃馨……那店员是不是在坑我？表白送康乃馨？真的没毛病？

　　沿着街一直走，我不想回家，太冷清了，我很喜欢这样热闹的街景，身处其中，我好像，就显得没有那么孤单了。

　　慢慢走着走着，我都不知道自己走哪来了，巷子里很黑，想着还是不要继续往里走了，刚准备掉头往回走，我突然听到巷子里传来的哭声，那声音……像是唐轶。这时候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警笛，唐轶出事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愣在原地，只觉得眼睛被刺得很疼，甚至感觉不到呼吸，林…林粲…林粲！

　　疯了么……你们…算什么东西…连她也敢动！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力，我不是个莽撞的人，可是那一刻，就是忍不住的冲上去，就恨不得把那群人全部撕碎！

　　“林…林粲…”我轻轻搂住她的身子，她身下死命护着的，是没有大碍的唐轶。“不要睡…”手上沾满黏稠的血液，全是她的…她的后背一片湿，散发刺鼻的血腥味道，可我却找不到她到底伤在哪里。“救护车！救护车呢！”

　　耳边是唐轶的哭声，在我听来却无比刺耳，“老师，老师…你快醒醒啊…”

　　我知道这事怪不得唐轶，可还是忍不住，“滚！滚开！”

　　“林粲…你别怕，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这样的场景还真是意外的熟悉，12岁那年，我就是这样站在手术室外等着妈妈，可是，她再也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

　　“谁是病人家属？”

　　“我，我是。”看见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我立马跑上去问她的情况，“医生，她怎么样了？”

　　“放心吧，手术很成功。”

　　可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医生接下来的话就像一枚丢在我心里的炸弹。“可是，检查发现，病人已经是胃癌晚期。”

　　“……开什么玩笑…”

　　“我们理解您的心情，只是……唉，尽量在她最后这段日子里，让她开心一点吧。”

　　我有时候真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唐又可笑，它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在他们以为自己可以得到救赎的时候，却又给人当头一棒，用残忍的现实证明你有多可笑，所有你所以为的温暖和救赎，其实只是骗你玩玩而已。我注定，就该如此。

　　高考很快结束，考后从校门出来，我一眼就看到了她。瘦了太多。

　　我看着她向我走过来，可我连走向她的勇气也没有。明明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到了嘴边，却只剩下“嗯”。

　　“鹿晗，能不能…再陪我去一次上次那片湖？”

　　“好。”

　　这里还是没什么变化，依旧很漂亮，依旧是我们俩一起来，只是，心境却不同了。

　　她靠着我的肩膀，她说，想听我讲故事。

　　好啊，那我给你讲冷笑话吧，我还是喜欢你开心笑着的样子。

　　她说，她有一个喜欢的人，我再讲一个故事，就告诉我。

　　好啊，只要你愿意听，我可以一直讲给你听。

　　“冬天，农夫在雪地里捡到了一条蛇，就把它……”

　　“鹿晗……”她的声音微弱，像是要随风散去，我依然听得一清二楚。“我喜欢的人啊……叫鹿晗呢……”

　　“……就把它揣在兜里……”她已经没了呼吸，靠在我的肩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林粲，我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林粲，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直喜欢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啊……

　　从黑暗中醒来，我好像做了个梦，虽然我并不记得我梦到了什么。

　　“妈……”我轻轻唤着趴在我床前的女人，她的面容憔悴，仿佛一下子老去了十岁。

　　“晗…晗儿……醒了，醒了就好…”

　　“妈，别哭啊……”

　　我好像是出了车祸吧，在医院躺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不过，睁开眼睛，身边是最爱的人，真是幸福。

　　可是为什么，心里好像是空了一块，我好像…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