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吵得闹,瓜子壳花生皮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刚剥下的屑皮在嘴边乱飞着,一口烂牙里一颗斐亮的金牙惹人注目。
“万圆你有福气哦!生了两个女孩子!又这么漂亮!谈巧!”
那大金牙挑着眼睛,拨弄着手中的瓜子说道。
“就是这万皖咋回事嘞,咋不爱说话?你没去看看咋回事?”
父亲脸一沉,搓了搓锈满烟茧的食指。
“能有什么事,顶多就是个闷油瓶,成不了事。”
屋里静的发白。
“那孩子起名没啊?”上院的二奶说道。
“起名?我自己看中意了几个,总不能像万皖一样,找个算命的算个单字。”
“那敢情好啊!我认识那会铺卦的张老头!我给你说通说通!”
屋里乱哄哄。
“那算命的靠谱嘛!还不如自己起,自己生自己养,起个名还让人算!”
我扒着门缝,瞅着果盘里的糖,吸着小食指。
“你看什么呢!还不到小屋去!”
我看着比我高几个头的父亲,想哭,没敢,拖着我的拖着往小屋去。
“回来!你是不是傻!让你去你就去!”
父亲吼着我,眼睛里有那么一分动容。
“把棉鞋穿上。”随手又掏了一把瓜子糖撒在灶堂边。
“别去小屋了,那屋冷,蹲着帮看火。”
我伸手去拢着糖和瓜子,放在一起。
嘴里嚼着瓜子皮和瓜子,吐出来的不知道又是什么,烤着灶堂的火。
那火暖和,照着每根手指,却照不到小脚。
蹲了一会儿,腿麻了,不知道是冷还是累。
我把手伸进鞋底,摸着脚趾,又拿出来继续烤,之后又伸进鞋底。
觉得那时候好傻,不知道把鞋脱了烤,导致落了凉,得了不值当的病。
我的嘴巴吐着气,觉得蹲在灶堂旁边是很幸福的事。
“万皖!吃饭!”
我哒哒哒的跑着,很开心,因为吃饭了吧。
土豆丝和米饭,我很爱吃,每天都会吃。
但是我总会抬抬眼,瞧着父亲的脸色。
“你看我干嘛!我又不是不让你吃饭!”
我低头,不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