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八品文官嫡女沈氏容儿觐见——”
随着殿内太监的一声高喊,沈容儿缓缓起身上前
不知是敬畏多一些还是惶恐多一些,不似其他的秀女总是在偷偷的四处张望,沈容儿始终微低着头,直到听到一声威严却不冷漠的“抬起头来。”
后来的事情想起来还是有些许恍惚,一向引以为豪的美貌在美女云集的选秀大典上并不算出众,皇上只撇了自己一眼便兴致缺缺的把玩起手上带着的玉扳指。
太后看了眼皇上,似是有些无奈,“长得也算清秀,罢了,留牌子。”
也许是这皇宫中的装潢太过华丽,也许是这六宫粉黛太过明艳,沈容儿进宫前“这后宫之中终会有我一份天地的豪言壮志。”此刻竟消散的差不多了,不知怎得心里隐隐泛上一阵“自己终究成为了这后宫之中的囚鸟”的悲悯,压也压不下去。
没几天,宫中的旨意便来了,封为答应,家中老小齐聚门外跪拜接旨。
上车之前沈容儿终是不舍,回头看向养育自己多年的父亲,就这匆匆一瞥,看的沈容儿有些悚然,父亲眼里并没有不舍,只有满满的希冀和疯狂。
是了,那个在自己小时候会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慈父,会语重心长的说希望自己平平安安长大,快快乐乐生活,将来一定会为自己找一个如意郎君的父亲,在官场沉浮十余年,遭人打压,屡屡失意后终于向生活妥协。将自己引以为豪的独女送入这座名为皇宫的囚笼。
这是一次孤注一掷的豪赌,深容儿撇嘴一笑,为了送自己入宫,父亲不但将为数不多的家底全部掏出,还……罢了,自己尽力而为,为了父亲也为了自己 。
入宫的秀女都要在正式入宫的第一天给皇后请安,沈容儿让宫女给自己梳了个素净的妆便赶了过去。
殿内,皇后高坐主位,下首还有几位尊贵的嫔妃, 可那椅子竟然空了一把,皇后的脸色越来越差,凤仪宫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半响,皇后深吸了口气终是开了口:“在座的各位刚刚入宫,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大可来找本宫。”
皇后正待再说几句生为六宫之主的客套话,忽的从殿外飘来几句:“哈哈哈哈哈,给皇后娘娘请安~”
人未到而声先至,沈容儿下意识回头望去,却见一名女子身着淡红色衣裙,长及拽地,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的面若芙蓉,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凌然生威,沈容儿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女子,满心里只剩下了一句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几番针锋下来,皇后竟是没占到半分便宜,气的攥紧了扶手,沈容儿听旁的嫔妃窃窃私语,这才得知她就是艳绝六宫的安贵妃安月弦,独得皇上恩宠。
眼见皇后气的不行,都快维持不住六宫之母的贵气,安月弦才盈盈一拜竟是告退了,不等皇后说话便径自离去。
安月弦这一闹皇后也没什么讲客套话的心情,只说了句“本宫乏了,各位妹妹先退下吧。”便挥挥手让所有嫔妃退下。
第二天一早,沈容儿便准备了些细软,准备拜见皇后。
沈容儿明白,自己一没家世傍身二没皇上宠爱,若想在这荆棘遍地的后宫有一席之地,必然需要找一个靠山。
据冬儿所说,这后宫之中分为三派。
一派以皇后为首,大多数嫔妃都在这派中。
一派以江德妃为首,少数并不争求荣华的嫔妃跟随。
还有一派就是安贵妃了,虽只安贵妃一人却一时风头无二。有不少人都向安贵妃暗示过希望投靠,可惜都被安贵妃三言两语给怼了回来,沈容儿细想之后还是决定选择投靠皇后,稳妥一些为好。
“哼,这是哪位姐妹啊,怎的这般寒酸。”
沈容儿想的还算不错,却不想在路上遇到了嘉才人。
“臣妾沈容儿参见嘉才人”
嘉钰贵为二品文官庶女,一进宫便是才人遥遥领先其他秀女,家世的尊贵与父母的疼爱让嘉钰有些娇气,光是婢女就跟了四个。
从旁边婢女处得知沈容儿不过是个答应顿时趾高气昂起来。
“这个方向……沈答应也想去找皇后娘娘?就不怕你的这股子寒酸气污了皇后娘娘的眼睛,咦这婢子手中是何物。?”
嘉钰劈手夺走了沈容儿准备献给皇后娘娘的礼物。这里礼物对嘉钰来说并不算贵重,一串碧玉耳坠,是沈父两年的年俸。
“你……”沈容儿有些着急,却不敢强夺,嘉钰却像是找到了好玩的东西。
嘉钰一边说“沈答应……这种东西也敢送给皇后娘娘?来!给沈娘娘开开眼,四百五十两的西域珊瑚珍珠项链,怕是就这盒子都远比你这耳坠值钱的多。”一边将沈容儿的耳环狠狠贯在地上踩了两脚。
一旁的婢子听闻连忙打开盒子面向沈容儿高高举起,日光映照下那项链更显得繁华炫目雍容华贵。
沈容儿看着,一时竟有些恍惚有种自己就是地里那串灰扑扑的耳坠一样,费劲心机却上不得台面。
沈容儿虽然一向稳重但毕竟还只是个刚及笄的少女,眼泪一下激了出来收也收不住,捡起来耳坠低下头遮住眼泪,拜了一拜便想离去。
嘉钰还没玩够怎会轻易放手,旁边的婢女都是宫中的人精一看便知嘉钰的想法,连忙拦住沈容儿阴阳怪气的说到:
“沈答应不知礼数以下犯上,嘉才人您该罚她才是。”
嘉钰微昂着头,一手叉腰一手轻扶头饰,欣赏够了沈容儿落魄的样子才回应到“那便打她两巴掌记记规矩,来人给我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