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小丫头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马车。
她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似的,然后静静地立于一旁等待着车内人出来。
须臾间,一只如羊脂白玉般白皙,近乎透明的手缓缓从车帘后伸了出来。
范闲呆呆地望着那只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身披白金光芒的身影。
待他回过神来,眼前已多了一位戴着斗笠的少女,正俏生生地站在范建和柳如玉面前。
柳如玉原本满心欢喜地想要一把将这位不知面容的女孩搂进怀中,但当她瞥见马车旁还站着一位满脸堆笑的公公时,便与范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同向那位从宫里出来的公公微微颔首示意。
接着,站在阮阮身旁的小丫头不动声色地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塞进了公公手中,还刻意降低了声音。
“公公辛苦了。”
夏公公心满意足地掂了掂荷包的分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真诚起来。
他谄媚地回应道:“哎哟,您这话可真是折煞老奴了!哪儿有什么辛苦可言呢?二小姐此番远行,一路上挂念着范大人和夫人,舟车劳顿,想必也累坏了吧。既然如此,老奴就不多叨扰了,先行告退啦。”
说完,他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便带着皇宫的人又声势浩荡地回了宫。
“咳咳。”
眼见着夏公公渐行渐远,直至其身影完全消失在街道尽头,阮阮才轻轻咳了两声。
这两声轻咳,虽不响亮,却如平地惊雷一般,惊得身旁的柳如玉花容失色。
“蓁蓁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柳如玉一脸焦急地问道,美眸之中满是担忧之色。
她伸手将许久未见的女儿搂进了怀中。
阮阮见状,连忙伸出小手,轻轻覆盖在柳如玉的手上,柔声安慰道。
“阿娘莫要担心,女儿无事,只是嗓子有些痒罢了。想来许是方才在外头站久了,略感风寒。阿娘放心便是。”
语音落下,阮阮又抬头看向远处。
“时辰也不早了,阿爹、哥哥和姐姐在外头等了许久,想必也都累了,不如我们先行回府歇息吧。”
柳如玉听闻此言,连连点头称是,当下便拉起阮阮的小手,准备转身离去。
临行前,她还不忘回头叮嘱身后的丫鬟婆子们仔细照看车辆行李,切不可有所怠慢。
待到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一行人这才朝着府邸方向行去。
一路无话,唯有车轮滚滚之声与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范闲跟在队伍后面,看着前方不远处那道纤细的身影,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范若若,压低了声音。
“我今日还是头一回见到姨娘如此温柔。”
范若若闻言,亦是轻点颔首,表示赞同。
“以往姨娘对待范思辙时固然也是温柔备至,但其中总不免夹杂着几分严厉。可对妹妹,却是全然不同的。”
说到此处,大小姐顿了一顿,略微思索片刻后,接着说道:“当年,姨娘怀上他们二人之时,曾误服过寒性之物,导致两个孩子均是早产。且妹妹的身体更为孱弱,自小多病多灾,也是更上心了一些。”